七月初,皇城入夏。
白河與祁兮大病初癒,保險起見坐的馬車,吳雙吳量自是跟著祁兮。只是四人才捱過戒備森嚴守衛進城門,就看見先抵皇城的趙傾滿面愁容。
“侯爺,皇城女兒節的人多到離譜,上等包房咱們訂不起……”
“訂不起?”吳雙瞠目結舌。
白河都訂不起的旅店……天下有多少人住得?
“有住處就成。”滿不在乎擺手,祁兮道,“什麼樣都行。”
鬆了口氣,趙傾感恩戴德連聲是,又道:“紅豆姑娘在酒樓候著了。雖說不是上房,好在乾淨整潔,位置極佳,距離遊街區不過數百步路。”
進了皇城吳量不再駕車,趙傾駕住馬車四人直奔旅店。
遠遠瞧見九層樓高酒家富麗堂皇,吳量嘖嘖道:“真不愧是皇城,這般奢華都不算最厲害的……”
感慨間馬車行至門前。
長長暗紋繡花紅綢緞地毯鋪出數丈,門前標緻少女身穿紅衣分立兩側,低順眉眼應聲迎賓。
才下馬車,白河一聲“小心”,旋即聽見女聲“唉喲”。
祁兮回頭,瞧見一中年婦人胖若水桶摔倒在地。若非白河將她摟肩入懷,就憑祁兮弱不禁風的身板怕是要被撞倒。
祁兮道謝,聲音立馬被婦人殺豬般的嚎嚎蓋過。
“提前月餘就訂好的房,臨入住說賬籍有誤不給住。老婦沒什麼能耐,只是帶小女來皇城一睹女兒節盛況,哪想臨仙樓店大欺客,如今要我娘倆睡大街啊!”
婦人垂手頓足大哭,邊上適時一聲“娘”拉長音,尚未芨笄的小姑娘撲上來落淚撲簌簌。
母女倆這麼一鬧,邊上百姓遊客圍上,議論紛紛。
旁有明白人解釋道:“此婦人乃是偃州私販鹽商出身,有錢沒身份。如今女兒節全城戒嚴,臨仙樓五樓往上能看著遊街盛況,為確保安全,需要遞官牒衙門稽核透過才可入住,估摸店家態度不好,叫人心寒了吧!”
“吳管事,你態度好些,跟人家娘倆講清楚哇!”有人眼尖見到臨仙樓管事吳管事出現,高聲嚷起。
吳管事是個佝僂身軀的瘦小老頭,生意場多年兩鬢斑斑,雙目炯炯。
見眾人看來,吳管事四下作揖,連聲“見笑”,道:“小老兒替東家打理臨仙樓十數年,待客如何諸位有目共睹!此次女兒節乃是皇甫大人親自頒佈命令,文書均有官印為證!”
詞句鏗鏘,吳掌櫃展開文書刷啦聲響,數個硃紅大印赫然一排。
縣府官印自不必說,連中央護衛都尉掌印和皇甫慶豐私印都有,看得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傳聞皇甫慶豐所持私人印信效用只比玉璽略遜一籌。只要能對天家有所交代,即便先斬後奏,皇甫慶豐如何做,天家向來縱容不管。
自古天家多疑,這般信任自大宇開朝來絕無僅有。
這些日子祁兮對皇甫慶豐瞭解頗多,邊上群眾如何聊她也沒在聽。輕輕扯扯白河衣袖,祁兮示意幾人往外靠靠。
這種情形下,祁兮可不想被當作那對母女同伴節外生枝。
“至於這位夫人和小姐……”吳掌櫃面色為難,道,“二人牒書不合府衙關於門第要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家命令小老兒豈敢違抗?小老兒好說歹說,這位夫人就非要住我臨仙樓,如何解釋都不願聽,如今還在門前撒潑鬧事,你們說說,這……”
那婦人屁股還坐在地上,聞言哇地又是大哭“臨仙樓要我娘倆睡大街”,邊上小姑娘跟著哽咽喊娘。
邊上群眾仍舊議論,只是這回再沒人可憐母女,反倒同情臨仙樓來。
一讀書人模樣青年上前蹲下,勸道:“這位夫人,這位小姐,入住別處也一樣,何必執念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