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錯了,我不該自作主張,不該去那些的地方!”年幼的祁遠腦袋砰砰在地上磕破,鮮血往下,和眼淚匯合,以更快的速度滴落在地。
“錯的是我,妹妹沒有錯!”跪著挪到林寅徵身邊,祁遠祈求般抱住他的腿,哭腔道,“……我能替她受過,我來!!……給妹妹解藥吧!”
當時林寅徵怎麼說的?
“你弄髒我的腳了。”林寅徵皺眉,一腳踢開了他。
……
窗外綠意盎然。
夏日偃州的蟬鳴聲讓人格外困頓。
祁遠在涼亭裡醒來,桌上杏仁露剩下半碗早已涼透。
舀上一勺又擱下,遠處端著托盤的侍女走來,祁遠招手喚她:“小梅,來壺桂花酒。”
清甜一小壇桂花酒和著酒杯一起上來,祁遠微微蹙眉,指著酒杯道:“就一個?”
原來是有來賓。
小梅一禮,低頭道:“大少爺貴賓幾位?小梅好去準備。”
捏著酒杯轉了轉,祁遠搖搖頭,道:“沒有啊。父親責令我在家,對外都說我閉關,哪裡敢有什麼賓客?”沉默了一下,祁遠笑笑,又道,“獨酌無趣。小梅,你陪我喝兩杯吧。”
……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們才能把哥哥留在偃州!”出口的話語歪七扭八不知道說的什麼,祁兮又哭又笑。
哭是因為哥哥因她畫地為牢;笑是因為哥哥一切無恙。就算她不來青鐸,林寅徵也會找人尋她吧。
一切想通,氣若抽絲。
林寅徵低頭看祁兮。小姑娘在他腳下發抖打滾,林寅徵啞然失笑。祁家小姐的骨子裡總有一股傲氣,不低頭也不服輸,對誰都是一個樣。
只有毒發。只有毒發的時候,能叫她卑微到塵埃裡。
小姐從小就是這樣。毒發的時候滿地打滾說話打顫,求他給解藥。然而無論怎麼求,林寅徵總會晾她一陣,等小女孩狼狽不堪說自己錯了自己受不住苦,抬起一張眼淚鼻涕嘴角滲血的臉看他。
這種場景第一回看還有點不忍心,可看得多了,也就木了。
一如既往祁兮伸手。她拽住他衣襬,哆哆嗦嗦抬臉。她張口,要說話。
求他啊。林寅徵微微笑。
這回祁兮沒有求他。
女孩子攥緊拳頭,一把扯下他衣襬布料,兀自咬緊牙關,又低頭大口喘氣。
時間過去很久,房間裡水汽已經散去,地上水漬幹了一大半。一老一少兩個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啪嗒,啪嗒。
林寅徵低頭,水珠滴落在地。是祁兮沒擦乾的頭髮嗎?怎麼有血腥味。
上手卡住脖子,即將被屠宰的動物一樣拎起來,林寅徵皺眉,道:“你搞什麼……”
他看向祁兮。女孩子面容扭曲,嘴角被咬破滲出血來。她語氣短而急促,低低道:“作為人,我命如螻蟻。可作為棋子,我覺得自己還挺重要的。林叔叔權衡利弊,不會眼睜睜看我死才對。”
悽悽慘慘祁兮笑一下,露出滿是血汙的牙齒。大口血液湧出,汙糟糟吐了林寅徵一手。
林寅徵一個恍惚。
不求他,反而威脅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