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兮上輩子是車裂而亡的。
之前她想過,自己這輩子再怎麼死,應該不會比車裂更悽慘了才對。結果呢?上回在皇城死裡逃生算一次,這回落入林寅徵手裡算一次。
真是倒大黴了。
視野黑乎乎,棺木外熱浪襲來。好容易掙開雙手鐐銬,祁兮取下嘴裡塞著的布,然後是身上綁繩。
外頭煙塵味道隱隱傳來,祁兮呼吸開始變得不順。嗙嗙兩下推棺材板,沉甸甸地。此前她試了很多次了,怎麼都推不動。
上回有白河幫她,可這回呢?
技不如人。
祁兮知道,城牆上放箭是白河的命令。可她怨不得他,不知者無罪。
時不時有箭羽落在棺木上發出噗的一聲,煙塵更甚。箭羽,火燒,屍體咕嚕聲,外頭聲音亂糟糟,祁兮哐哐砸棺材板。
她這點動靜不會有人聽見。就算被聽見的話,身邊也沒有活人。
空氣越來越稀薄,祁兮渾身是汗又有些頭暈。她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連推門板的力道都沒有了。
“功夫再厲害有什麼用,內功不行還不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手按著棺材板,祁兮哭著笑著,自言自語起來,“我已經夠倒黴了,沒想到白河你比我更倒黴,全天底下沒人比你更倒黴的了……喜歡誰都好,喜歡我做什麼?”
“要倒黴索性就倒黴到底吧,一開始不知道的事情,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知道……”祁兮聲音發抖嘴唇乾裂,絮叨的調子變得尖銳起來。
棺木開始燃燒,祁兮感覺到了。
給她用這麼好的棺材,隔水隔溫也更難燃燒。可木頭終究是木頭。林寅徵就是想要她慢慢死掉,這麼死了還能推給白河,讓祁家和白堯捆綁更明確。
林寅徵真特麼是老狐狸!
煙塵越來越大,棺木很燙,可還是推不動。
“狗孃養的林寅徵你用的什麼固定棺材呢!”女孩子氣急敗壞,罵人的話尖尖細細從嗓子裡蹦出來,“等你下地獄也用這個栓脖子別出來禍害人!!”
祁兮哐哐捶棺材板。
“林寅徵你大爺的,真特麼刑訊高手啊殺人誅心這玩意兒都被你整明白了,”祁兮暴怒,鼻涕眼淚一臉,再顧不得形象,髒字亂七八糟往外蹦,“敢得罪老孃,老孃下輩子可就連離州都不來了,在偃州就特麼的乾死……”
“你——啊?”
頭上棺材板陡然一輕。
撐著的手上一鬆,女孩子一個踉蹌,整個人幾乎是跳起來。茫茫然瞪大眼,眼眶紅紅還噙著淚,祁兮吸了下鼻子。
忽然清新的廣袤空間裡,微風輕拂,她看到咫尺外白河焦急的臉。
唰地一下,因為憋氣脹紅的臉更紅了。
“你……你你你!!”手足無措磕磕巴巴,祁兮要說什麼卻堵在嘴邊一個字都出不來。
“好久不見”?“謝謝你”?還是……“大恩人”?……他聽到了,他肯定聽到她罵人了!說起來也不對,現在並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走。”
顧不上和她寒暄,白河抱出她背在身後,青年人衣袍被火撩著破破爛爛。
像是命令改變一般,原本衝著攻城而去的活死人通通調轉方向,齊齊向兩人這裡奔來。
城牆上紅豆心頭一揪,還是按著白河吩咐的說“放箭”,又急急補充“看清楚些,不要傷到侯爺”。
箭矢齊刷刷在他們半徑丈外的地方落下,三面圍作一道火牆。
祁兮被燻得幾乎岔氣。白河揹著她,舞著劍,看上去踉蹌又狼狽。破陣無傷衝進來,開鎖救她已經很不容易。
“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跑!”白河背上女孩子拍打他,掙扎著要下來。
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