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過來些呀。”
邊上侍女小聲催促祁兮,道:“你不過來,難道還要貴妃娘娘起身不成?”
祁兮置若罔聞,只是跪著。
手執宮扇的侍女輕笑道:“想是小姑娘頭回見世面,被這架勢嚇著了呢。”
另一位侍女道:“也說不準是被娘娘仙姿驚豔著,傻了哩。”
任由侍女們說話打趣,姝貴妃沒搭話。
她只靜靜坐在椅子上,沒有探身。
後頭簪好金枝桃花的姑娘向這邊走來,見蒲團上祁兮非但沒走,連面具都沒摘,不由忿忿,道:“這位姑娘,可是身體不適?如何叫娘娘操心呢?”
見邊上侍女太監沒有喝止意思,桃花姑娘徑直走到蒲團前拉起祁兮。
被她搖搖晃晃拉起來,祁兮怔愣猶如玩偶,低頭又見桃花姑娘款款跪下,兩步挪到姝貴妃跟前。
取下面具,玉指按上硃砂,姝貴妃輕輕說了聲“抬起頭來”,見得低眉順眼的桃花姑娘一張笑臉猙獰。
“去死吧!”
咒罵森森間,寒光閃爍。桃花姑娘袖中匕首兀然滑出,直指姝貴妃!只是驚呼聲中血珠揮灑,桃花姑娘血濺當場。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以至於屍體被抬走,開始清理血跡的時候人群裡才發出驚叫和議論聲。
“皇城早就固若金湯,怎麼還有刺客……”
“早前行刺公主殿下,如今連姝妃娘娘也敢行刺,真不要命。”
“當著皇甫大人的面……”
“這姑娘怕是不識得皇甫大人吧?”
……
臺下亂作一鍋粥,皇甫慶豐一柄長劍刷啦入鞘,祁兮挪開視線。
姝貴妃面色發白坐在椅子上。她在發抖,在害怕,可依舊咬緊牙關,沒有退回轎子裡。
地上血汙很快清理乾淨。
祁兮一旁站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的左手微微內扣,手指劃過掌心,傷口上血液黏膩。
她的頭埋得很低,可皇甫慶豐還是喊她:“小姑娘挺厲害的嘛。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祁兮說。
“哦?”皇甫慶豐眉頭輕微一挑。
這是祁兮見到他表情最多的時候。
他說:“小姑娘這身衣服料子,可不便宜呢。”
祁兮張張口。
謊話拙劣,可她又能如何呢?
皇甫慶豐倒是沒再計較。他只是揮揮手,道:“你替貴妃娘娘擋下這刀,我也不是全然無情無理。完成儀式,你就可以走了。”
祁兮行禮應聲是。
姝貴妃面前蒲團換作嶄新,祁兮低順拜下,面具從臉上摘除。姝貴妃的聲音有些發抖,可依舊是平和語調喊她抬頭。
女孩子明眸皓齒烏髮紫花,長了張和對面人幾乎一模一樣驚為天人的臉龐。
不同的是,祁兮眼中絞著荊棘,血肉,或是什麼別的東西。她沒有說話,她以為姝貴妃會流露出驚訝一類的情緒,卻不想她安安靜靜,無比坦然。
姝貴妃拇指沾上硃砂,伸到祁兮額前。就像對前面十多位姑娘做的那樣,姝貴妃熟稔地將硃砂在額上一抹。
只是指腹剛貼上眉心,就聽見邊上傳來皇甫慶豐陰惻惻一聲“且慢”。
姝貴妃指腹按住祁兮額頭,多餘的硃砂膏塊滑落,弄髒祁兮的臉。
是姝貴妃在抖,還是自己在抖祁兮分辨不清。祁兮只知道皇甫慶豐站起身,向她這裡走來兩步,一雙踩過不知多少血汙和屍體的靴子在面前停下,男人蹲下身子端詳她,時不時又去看姝貴妃。
“如此相似。”皇甫慶豐說。
祁兮看向皇甫慶豐,咧了咧嘴,她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