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來了。”
有人小聲念上一句。兩軍目光齊刷刷盯視忽然漂浮著黑氣蒸騰的樊籠。
紅豆嚥了口唾沫。她的指甲早把手掌掐進血肉,渾然不覺。她回頭看一眼,祁兮讓她提前準備好的人手藥箱她已備妥。
雖說祁兮說得篤定她應該相信,可那到底是祁家暗衛首領林寅徵,算是祁兮半個師長,哪有祁兮嘴裡說的那麼好對付。
紅豆轉頭看白河,看到對方比自己還擔憂的臉,猶豫要不要說兩句打氣的話,忽然就聽見耳邊傳來歡呼。
“司空公子。”
“是司空公子!”
眼淚瞬間奪眶。拎著藥箱招呼人手同去,紅豆才回頭要和白河說一聲。人潮湧湧,哪裡還看得到白河的身影?
看著冷靜,真是比誰都著急……
紅豆笑起來。她撥開人群,拎了藥箱自城牆而下。
樊籠裡,黑衣公子走出。
腳步有些漂浮地站定,染血的面具赫然抬起。
面對來兵,他伸出右手。
不知做了什麼,黑壓壓滿是死氣的樊籠騰然縮小,落在他手裡穩穩當當。手裡掂一掂,少年的語音遞出很遠。
“白家將士,還不退兵?!”
此言一出,城下兵丁茫茫然四下張望。
陣前葉成光與肖鹿愕然對視。
林寅徵不是說,有把握困住司空禮嗎?
如今兩軍陣前折去性命不說,怎麼連神兵樊籠都落入敵手了?
如何拿得回來?林寅徵沒教過他們。不拿回來,偃州那邊祁大人要發飆吧。雖說祁大人不會親自出面,可是過上幾日祁二公子也就回來了。沒有林寅徵在,那小子瘋起來要殺人出氣的!
不等他倆得出結論,黎陽城上將士們已然歡騰叫囂起來。
“退兵!退兵!退兵!!”
“退兵!退兵!退兵!!”
笑盈盈祁兮回頭望去,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肆意張揚的臉滿是自豪。雖說武藝卓絕,可祁兮到底形單影隻慣了,如今身後歡呼湧湧為她為他們,女孩子衝著日光揚起臉,幾乎忘了疼痛。
“沒事吧?”
躍下城牆白河才要摟她,又想起祁兮如今男子身份如此行為逾矩,只能訕訕而立。
祁兮想笑,只是不待她笑,潛意識裡看見白河瞬間放鬆,一個踉蹌跌下。
下意識白河去扶,卻不想接住一手溼噠噠血液黏膩可怖,女孩子左臂鬆垮已然摸不見人形。
鼻頭一酸忍住,再顧不上別的,白河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急急找紅豆,女孩子右手抓著他的胳膊撐起,祁兮聲音低低,道:“莫在陣前失勢,先喊白家退兵。”
……
如此這般葉肖兩軍兵退離去,城牆上歡呼再次大起。
這回他們喊的不是“退兵”,喊的是“司空公子”和“靖泊侯爺”。她和他的名字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聯絡在一起。
也就在歡呼慶祝聲響起的同時,一直站著的女孩子再堅持不住。喚了聲紅豆,顧不上再說什麼,祁兮眼前一黑,兀地栽倒下去。
……
白河特地給司空禮找了個無人居住的僻靜小院休養。說是自己,夫人和紅豆也一同搬過來方便照顧。後來吳量又得了訊息,吵吵鬧鬧也要來,僻靜無人的小院吵鬧得起來。
“說了無礙,失血過多而已。”整條胳膊包得跟粽子似的,祁兮嘟囔道,“睜眼到現在,整得跟我欠他條命似的。”
紅豆笑道:“祁兮姐姐莫生氣,侯爺也是著急。”
“我好歹也算個大功臣吧?啊?就這臉色這待遇!我看這姓白的一個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