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一夜輾轉難眠,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就起來給院裡的菜地拔草和疏土。
菜地只有三厘地大小,江雁農活幹得多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能收拾乾淨。
江英睡醒後聽到隔壁院裡傳出動靜,擔心江雁的狀態,就翻上兩家共用的院牆坐著,靜靜地看江雁機械地把活幹完,然後拄著鋤頭一動不動,兩眼失神地望向東方。
那邊,除了快速發白的天空,有什麼可看的嗎?
江英跳下牆,走到江雁身旁,順著她的視線又看了幾眼,還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你在瞧什麼?”
“太陽……”可能是因為思緒放空或過於專注,江雁的聲音有些飄渺。
“太陽還沒出來呢。”江英不知道日日一個樣的太陽有什麼好看的,只是把江雁推進廚間,“你先洗漱,再把早食吃了,有我給你盯著。”
江雁昨晚聽到訊息後就沒了胃口,準備的食物都沒怎麼動。她將切得細碎的蘑菇和醬菜塞入熱好的饃饃,然後一人一個,分給江英。
“等等,我們爬牆上,這裡高,看得更清楚。”江英看江雁行動間有些難以言喻的急切與渴求,沒再多說什麼,兩手一撐便利索地上了牆,又伸出手要拉江雁上來。
江雁不復以往對手部衛生的重視,直接無視了江英手上還沒擦乾淨的塵土,就把兩個醬菜夾饃遞了過去,“你拿著吃的,我自己能上。”
兩人在牆上坐了將近兩刻鐘,吃著饃饃,吹著晨風,看著太陽躍出地平線,然後沐浴在溫熱的光芒中……
“好啊江雁,你和江英坐牆上玩都不記得帶我,虧我一早醒來就從家裡跑出來安慰你。”江念還沒走到江英家院門,就遠遠看到她倆坐在院牆上面,雙腿晃盪晃盪的。
李月聽到聲音出屋門一看,好傢伙,倆人都上牆了。
“江英,趕緊帶著雁雁下來。”李月有點冒火,之前被水泡壞的那些牆都還原樣放著沒重建,這面不能再被禍禍了。
“知道了,娘——”江英應得特別麻溜,扭過頭還對著江雁和江念表情作怪。
江念站在一旁捂嘴偷偷地笑。
……
江英和江念在江雁家呆了一會才離去。
江雁一個人在屋子裡漫無目的的繞行,突然跑到廚間打了盆水,異常認真的記著此刻的樣子。
面板因為持續的勞作曬成麥色,一夜未睡,雙眼一圈已能看到明顯的青黑,眼皮還未消腫,眼白中紅血絲蔓延,嘴唇微裂無血色……
不能再愁了,再愁身體先廢了。江雁決定這個上午什麼都不幹,先把睡眠補回來再說。
……
東山村人在地裡趕前幾天耽誤的農活,直到午後休息聚在祠堂,才有時間細想昨晚發生的事。
或許是這些年的打擊太多,對這一時送不了命、不用忍受骨肉分離的變化,竟能生出些慶幸。
沉默了許久,江興對餘錢說:“你帶著江願和江念回縣城吧。之前為了江願唸書,江富花錢找人變更過黃籍。你們早已不是東山村人,不適合留在這兒。”
“興叔!”餘錢有些氣惱。
“聽話,今日就帶著他們回吧……逢年過節總要有人好好的去祭拜祖宗……”江興安撫道。
“要是過意不去,就讓江願和江念努力,有一天幫我們脫了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