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的酒樓修葺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匠人進場清拆,把兩間大鋪面打通,按照設計圖一比一還原。
目前,她迎來了最困難的問題——取名。
好歹是她跟進的第一個專案,沈枝意傾注了心血,自然保持十萬分的重視。
思來想去,想了多種取名方式,取了很多名字,但都不滿意。
為了酒樓的名,沈枝意感覺自己頭髮都掉了好幾把,頂著黑眼圈找到了沈惜竹。
“怎麼了?是沒睡好嗎?”
沈惜竹被她憔悴的臉色嚇了一跳,連忙吩咐人拿溫水來給她洗一把臉。
“姐姐!我想不出來!”
沈枝意趴在桌上,一臉生無可戀。
她為了酒樓的名,夜裡輾轉反側,還是遲遲沒有決定下來。
怎麼取個名字這麼困難!
“我們擬了很多名字給你參考,怎麼,還是沒有遇到滿意的嗎?”
沈惜竹從小芸手裡接過毛巾,替她擦了擦臉。
“沒有...感覺都差點意思...”
沈枝意順從地任由沈枝意動作,思緒卻還是神遊天外。
取一個好聽有寓意的名字真難啊!
沈惜竹放下毛巾,想了想道:“你想開一個什麼樣的酒樓呢?”
“什麼?”沈枝意勉強回神。
“比如說,主攻什麼菜系,價格定在什麼檔位,服務什麼人群之類的。”沈惜竹提議道。
沈枝意坐直身體,認真思考起來,一五一十地和她說著構想。
“我打算張羅民間的廚師,就做家常菜,這樣普通人也能來我們酒樓消費。”
沈惜竹聽完她的想法,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詞。
“之遙,如果你想讓酒樓面對普通人開放,那應該開在城西。”
沈惜竹看沈枝意一臉不解,緊接著解釋:“京城的城東和城西,是兩個世界。”
沈枝意聽著沈惜竹輕聲細語的描述,漸漸沉浸其中,那些連日來的萎靡之氣一掃而空。
原來,京城的階級制度,格外分明。
她早該想到的,自她穿越以來,沒去過遠的地方,所見所聞皆是上流圈子。
官家小姐各種聚會說辦就辦,豪華奢靡,沈枝意就算足不出戶,也收到了不少拜帖。
但那時她還未適應這個時代,全都以身體不適回絕了。
第一次參加聚會,是孟雲禾的生日宴。
孟雲禾性情淡雅,面面俱到,沒有表現出任何鋪張浪費。
可沈枝意心心念唸的桂花酥甜而不膩,且桂花並非當季,這樣精緻的糕點,並非尋常人家能拿的出,變相佐證了太師府的富貴。
不知不覺中,沈枝意被潛移默化,下意識忽略了自己與她們的差別。
她體會不出這些細微的不同,她身處上流中心,接觸到的都是上流事物,對底層一無所知。
幸好沈惜竹和孟雲禾都是善良的人,若是一開始她遇到的就是心機深沉的人,恐怕她現在也會變得心狠手辣。
沈惜竹提到城東和城西,她才幡然醒悟,這些日子接觸到的實在太過片面,幾乎讓她忘了自己來自哪裡。
漸漸的,她融入丞相府,沉浸在編織好的甜蜜搖籃中,何嘗不是一種同化?
最後她會變成什麼樣,會拜高踩低,在意尊卑,厭惡窮人嗎?
沈枝意被自己的想法嚇到,臉色僵硬,連沈惜竹叫她也沒有聽見。
“之遙,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沈惜竹看她驟變的臉色,緊張地詢問。
“沒事姐姐...我只是突然清醒了些。”沈枝意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