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內,賓客早已離散,還有小廝進出收拾桌椅。
婚房裡喜色紅豔,熹寧蓋著紅蓋頭坐在床上,素馨撐頭坐在桌前打盹兒,熹寧喚她幾聲,素馨突兀的從夢中醒來,走到床邊問。
“郡主怎麼了?”
熹寧掐著手指,說:“你再去請侯爺,我這蓋頭還沒掀呢。”
素馨像才睡醒似的反應過來,抱怨,“侯爺是怎麼回事,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在喝酒嗎?”
熹寧此刻煩躁,不想聽她抱怨,催促她,“你快去啊。”
中堂內,酒桌凌亂,小廝自顧收拾兩邊,不敢動正中間一桌,文仲走進來瞧見,說他們。
“這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收拾完?”
小廝拿著桌布,眼色遞到中間酒桌,“主子還在那兒呢。”
文仲側臉看一眼,酒桌上倒著一大堆酒壺,蕭彥閉著眼睛趴在桌上,他嘆一聲,走過去輕輕拍了拍。
“侯爺醒醒,別睡了,該回房了,侯爺?”
喚了片刻,蕭彥終於動了,臉色酡紅,迷迷糊糊撐起來,眼皮要合不合地問:“怎麼了?”
“已經子時三刻。”文仲躬著身,輕聲說:“侯爺該回房了,夫人的紅蓋頭還沒揭呢。”
蕭彥本來沒動靜,可當聽到“夫人”二字時,卻被莫名其妙扎醒一瞬。
他感覺好陌生,又有點不可思議,以往那麼多年都平平常常過著,就算經常出征打仗,廝殺流血,也沒覺得有什麼異樣,或者說不好。
怎麼到今日,竟莫名其妙竄出來一個夫人?這聲稱呼的名字,怎麼聽,如何琢磨都不像是他現在該有的。
“什麼夫人?我哪裡來的什麼夫人?”
蕭彥說著,那思緒仍朦朦朧朧,甚至有幾瞬像是一過性失憶那般,竟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何會坐在此處?
昏沉裡,他抓著那一縷清晰的意識,努力的想,再想,可是越是這樣有主觀意識的尋找,就越錯亂。
醉意在腦子裡絞的疼,最後,他乾脆放棄,接受自己這具身體坐在此處的現實,昏昏欲睡重新趴回桌上。
文仲見他如此,焦急又擔憂,苦口婆心的勸。
“侯爺啊,您今日成婚了,不能再向以往那樣想怎樣就怎樣,說話行事都得考慮夫人的面子和感受,晚上,您是在高堂前磕過頭的,就算不看郡主,也得考慮晉王爺的面子。”
“老奴知道,這些話侯爺不愛聽,但是老奴還是要說,這婚已成,日後不管苦與樂,日子都要過著走,侯爺現在還年輕,以後的歲月長呢,總不能一直消沉著過吧?”
“成婚以後,兩家定是會盼著早日綿延子嗣,您若是一直如此,那以後在兩位長輩面前該怎麼說呀?”
文仲立在側旁絮絮叨叨說一大堆,蕭彥被他吵的有些煩躁,隨手搭在他肩膀使力捏了一把。
“文伯說的……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再說,自己……收拾去,我去重翠軒。”
文仲肩膀吃痛,撥開他的手正要說話,就見素馨帶著怒氣走過來。
“侯爺,夫人請您回房。”
蕭彥手臂撐著桌沿,埋頭說:“我喝多了,讓你家郡主自己歇息,別再來。”
文仲看的尷尬,素馨指尖揪緊衣裙,忍著怒氣再請。
“侯爺,可今日是成婚,不是辦壽宴,新娘子還在房中等著您掀蓋頭呢,您就算不再房中歇息,也要把蓋頭掀了。”
她說著給文仲遞眼色,文仲立即說:“是啊侯爺,這蓋頭總要掀了吧,難不成讓郡主僵直的坐一夜?這也不妥啊,快起來,老奴扶你。”
這次,蕭彥沒反駁,反而晃晃悠悠站起身,素馨竊喜,與文仲趕忙扶住人,出門準備往正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