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是下?午四點左右，還行，不算特別?晚。

顧菲菲出?屋往東耳房去，四兒?媳張婉桃坐炭盆前縫著小衣裳，她進?了屋，往坐桌邊。四兒?媳膽子小，還是等她自己發現?屋裡有?人更好些，懷著孩子呢，針尖戳到手也不好。

光線略有?點暗，埋頭認真?縫小衣裳的張婉桃抬頭看了眼，對上?母親含笑的眉眼，驚喜的連聲喊娘，放下?手裡的針線活，提起桌上?的茶壺往杯裡倒溫水：“娘您忙完了？”剛才她去正屋時，娘正在?裡間寫東西，便又回了屋裡。

“你去趟前面鋪子喊了元傑過來，慢些走，穩妥點。”

張婉桃嘴裡應著噯，站起身：“我這?就去，是往正屋去嗎？”

“對，我到正屋等他。”

顧菲菲隨著四兒?媳一道出?門，看著她順著東廂走廊慢悠悠的，放心的回了正屋。

開啟陳青林帶來食盒，拿出?裡面的餃子，散散味兒?，找出?個乾淨的布袋子，她去裝兩三斤茶葉。

顧元傑來的很快，進?屋後?氣息微喘，顯然是急步趕來內宅：“娘，您找我。”

“食盒裡裝了一袋子茶葉，還有?一封信，你拿著送到陳宅親手交給陳青林。”

顧元傑利落的應好，提起放桌上?的食盒一個轉身出?屋去。

眼見四叔進?屋又出?屋，奶奶今兒?似乎挺忙，顧月蓮稍有?猶豫，仍大著膽子往屋裡走：“奶奶。”

“月蓮啊。”正想著往竹榻裡窩的顧菲菲見著孫女?笑了：“今兒?還沒教你們識字，這?會得空嗎？得空的話就喊了幾?個妹妹過來，我教你們識字，對了，跟你二孃說聲，她來了兩趟我都忙著呢，也還沒教她。”

話到了嘴邊正想著尋問奶奶，沒成想奶奶主動提起，顧月蓮喜上?眉梢，甜滋滋的說著話：“有?空呢，奶奶我去喊二孃和妹妹們過來。”說完，她提著裙子跨過高高的門檻，裙角掀飛間像極了展翅的蝴蝶。

顧菲菲教家裡的女?眷識字，一天教三個字，不多。認識新的字前，先複習之前教過的字，然後?是學習新的字，教完三個新字，她會讀一遍三字經，兩人一本共看，一日一日的讀著，教她們識字時，學起來會更容易些。

小姑娘們正是好記憶的時候，一日一日聽奶奶讀著，有?些字奶奶還沒教，她們已經知道要怎麼讀。便是如此，依舊很是靜心凝神，奶奶讀的時候，聽得格外認真?。

朱鳳喜年?紀擺著呢，都已經當上?婆婆了，白日裡事?情多的忙不過來，全靠晚上?回屋裡的那點清閒，拉上?丈夫一遍一遍的讀，來來回回的念，倒也勉強跟上?了，娘教什麼她也能學進?腦裡。

就是苦了顧元正，年?輕時讀書沒天份，老了還是逃不過，天天夜裡跟著媳婦一起讀一起念，他讀書不多，好歹有?點兒?墨水，媳婦要學能怎麼辦，自然得陪著一起。

朱鳳喜能跟上?娘，教什麼就能學進?什麼，跟天賦沒一點關係，全靠她丈夫夜裡開的小灶，字還沒識幾?個夫妻關係倒是越發親暱。

近些日子，顧記麻將店裡生意實?在?好，柳春香忙不過來，晚飯索性就在?前院灶屋張羅了。顧記食館生意一般般，顧元良早早的關門，到前院灶間幫著張羅，讓媳婦和二嫂得空歇一歇。

識完字的朱鳳喜麻溜兒?的往前院灶間去，今兒?娘有?點忙，教她們識字時略晚，這?會教完已是酉時，冬日裡晝短夜長屋外已是灰濛濛，前面鋪子應該要關門了，一日兩頓飯這?時辰吃晚飯，算是有?些晚了。好在?顧家如今中午總會送些前面鋪子裡買的吃食進?內宅，讓眾人墊墊肚，晚飯稍晚不至於餓肚子。

顧秀秀帶著顧明月往後?院灶間去拿碗筷，顧月蓮和顧金秋則是往花廳擺桌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