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李阿爹與李阿孃帶著四郎睡房間的架子床,而李二郎和三郎瑜郎三人在院子裡打地鋪。
在地上鋪上一層蘆葦蓆,是紀清越親手編織的,再墊上一層被褥阻隔地上的涼氣,晚上的地面還是有些冷的。
李瑜興奮了一整天,躺在席子上很快睡去,兩兄弟則望著星空,侃侃而談。多是李二郎在小聲地講述,李三郎則靜靜地聽,他把家裡發生的事,從胡蒜到剿匪,全都告訴三郎。
“這麼說四郎與瑜郎都在縣裡念學了?”
“嗯。下個月就要開始秋收了,你考完試便早早回家,到時候要有的忙了。胡蒜地不用操心,自有張管事帶人來。而且我看過地裡的胡蒜,長得個個肥圓飽滿,胡商那運來的竟都沒有越郎種的好!”
紀清越為了明天能出門,就沒有從畫裡出來,李二郎把畫掛在鋪子間的牆上,面朝著院子,他也能參與談話。
此時紀清越把躺椅搬到到橋上,一邊聽身下的溪水流動一邊乘涼,時不時還與兩兄弟附和幾句,沒多久,他就在水流聲的催眠下睡過去了。
天剛微微亮,巷子裡沉寂了一夜的聲音瞬間都活躍起來,隔壁院子的灑掃聲,外面鋪子的吆喝聲,還有男人早起拉著板車出門幹活軲轆滾動的聲音……
這裡的聲音村子完全不同,不一樣的煙火氣息,不一樣的熱鬧。
李二郎早早揹著畫出去,把李三郎送回書院,分別時還叮囑三郎要聽紀清越的話,不要太過緊張。昨夜與二兄交心地夜談,李三郎的情緒已經舒緩很多,再回到書院時已經是另一個心境。
我是最棒的!
朝明山上,紀清越從畫裡出來,待會吃早飯後,他和李阿爹還要帶兩個小孩去縣裡的蒙學問一問,如果還有位置,他們以後就可以插班上學了。
兩人從山上下來,回來時順路在衚衕的鋪子買了一大罐羊湯,泡著胡餅吃才是他們一直的習慣,永恆的經典。買羊湯時,李二郎說他們家在巷子裡,老闆就讓他們抱著罐子回去,吃完了再拿過來。
回來時,泥瓦匠已經在院子裡忙得熱火朝天了。
紀清越給泥瓦匠三人分去三碗羊湯和幾張胡餅,讓他們在砸牆的間隙裡緩一緩,這種待遇讓泥瓦匠們更欣喜,雖然時間有些趕,但工錢足,還能湊一頓飯,於是再幹活時就更加賣力了。
很快,窗戶的位置被鑿空出來,隨後泥瓦匠緊鑼密鼓地砌新牆,按照李阿爹的指示,將磚頭一直砌到屋頂的瓦片底下,留出的縫隙也抹上泥灰填補。
新砌的整面牆除了留有房門,靠近屋頂的頂部位置還做了一排透氣口,關窗關門時也通風換氣,不至於徹底封死。
牆上的窗戶開了有兩米寬,李大全來送架子床時,李阿爹順便讓他量好門窗的尺寸,等他們下次過來時再裝上。窗戶對著院子,雖然院子裡現在還沒有什麼好風景,但可以在房間裡的窗下襬一張桌子,白天看書寫字時也亮堂。
紀清越作為戶主,不可能不露面,他出面補足泥瓦匠和李大全剩下的工錢,然後跟李阿爹拿上李阿孃提前買好的拜師禮,帶著兩個小孩去縣裡的蒙學報名。
這次他們不是去正式報名的,因為多數蒙學在秋收結束後才會再收新學生,不同的蒙學對學生的要求不同,門檻也跟著不一樣。他們去的蒙學是縣裡數一數二的,不僅門檻高,束脩還是縣裡少有的高,妥妥的貴族小學。
貴族小學不是說到裡面唸書的人非富即貴,五兩束脩雖然多,但並不是人人都出不起,只是值不值得。有些人只是想脫盲,就沒必要上這麼貴的蒙學,有些人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考縣試,想打好基礎,即使花費五兩也要上這個蒙學。
那些正式授課講解明經的私塾,一年的束脩少的就要十幾兩,多得就更多,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