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顧時忙了一天回府。
沿途看到了珍寶閣還在排起長龍,店門口還圍了許多人,不由得好奇問隨轎的陳十六。
“這珍寶閣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屬下去打聽一番。”
說完,陳十六很快就擠進去了人群。
顧時特地讓轎伕減慢速度。
不多時,陳十六回來了。
“是珍寶閣換了老闆,以往只能達官貴人才買得起的金銀首飾,如今搬到二樓三樓,一樓大多是瓷簪、木簪一類的小首飾,全場兩文錢,每天數量有限,一人一件,聽說,有人用兩文錢買了那個什麼‘盲盒’,‘盲盒’一開,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無事牌,買主轉手賣出去,白得了十幾兩,這不,現在那些人得了空閒的人就去湊熱鬧了。”
說著,陳十六給顧時遞了一枚模樣像寶劍、表面光滑的黑色卵石。
顧時接過,“這就是那些貨品?”
陳十六點頭,“這是屬下花了半兩銀子從一個大娘手上買過來的。”
卵石不過只是成人拇指大小,在顧時接過來的那一刻,他彷彿聞到了淡淡的清香。
他忽然想起了沈慕兮。
曾經,他問過她有什麼夢想。
她說,“一個鋪子,兩心相印,三餐四季。”
那時的她才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半年。
整個人看上去鮮活得彷彿眼睛裡聚著一團火。
“若是我以後開鋪子,定要開一個價格均一的兩文鋪子,什麼稀奇少見的玩意都要擺在上頭,然後你支個小攤負責給人寫家書畫字畫,我就在你的字畫攤旁把看著你。”
她毫不吝嗇地對他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那一天的夕陽很紅,染紅了顧時的臉頰和耳根。
頭一次,他在看到沈慕兮的時候沒有響起蘇柳溪。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抬手不輕不重地敲了她的腦袋一下,“賣兩文錢,你能賺什麼?”
她理所應當地叉腰,氣呼呼地反駁,“我既然能賣兩文錢,自然有我的賺頭,再說了,我還會磨印泥,做墨條,各種包子點心不在話下,難道你還擔心我養不活你了?”
顧時難得沉默了。
養他自然是沒問題。
按照她所說,她會的那些技藝所帶來的財富,對於老百姓來說,簡直就是發家致富的存在
然而。
她既然要養他,那就不能只是養他,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後還有一大家子。
他們一家子不是習慣普通粗茶淡飯的平頭百姓,而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高門貴胄
那時他被母妃的驕縱逼得幾乎要崩潰。
滿腦子都想著,要是多一個人幫他分擔就好了。
那天之後,他彷彿看到了救星,順理成章地接受了沈慕兮的愛慕,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她的好,偶爾給她施捨一點感情
為了貼補生計。
成親第一年,沈慕兮就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在夏日下塘折荷葉採藕絲,冬日還未出月子便揹著女兒走街串巷賣饅頭包子
尚在丹陽的時候,沈慕兮還沒覺得有什麼。
在丹陽回來的時候,他甚至已經忘了這些年沈慕兮是怎麼跟著他熬過來的。
可今日
在看到這個小店的時候,過去那些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了起來
他心煩意亂地將卵石往袖袋一塞,“回。”
“是。”
暮色四合。
顧時才剛到主院,連晚膳都還未來得及用,蘇柳溪已經紅著眼眶迎了上來。
“顧時哥。”
顧時心虛地把放了卵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