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溝村的房子,都是沿著河套建的。
靠裡頭,一家紅磚包框的房子,在這貧瘠的大山裡,也算得上是上等人家。
推開木板門,屋子裡憋著的煙氣,瞬間找到了發散地,爭先恐後的湧了過來。
辛辣的旱菸味道,夾雜著臭腳丫子氣味,說不出的怪異。
田大力退後兩步,揉了揉眼睛,站在門口喊了一句:
“大奎,大奎,爹喊你回家!”
屋裡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
“喊什麼,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難道還不知道回家?”
田大力臉色一黑:
“大奎,爹的脾氣你應該清楚……”
屋子裡的土炕上,擺著一張舊木頭方桌。
四五個年輕人圍坐在四周,手裡各拿著幾張撲克牌。
八道溝這種大山溝,人們的娛樂活動,基本上就是打打撲克。
電視機是沒有的。
就算買了,也沒辦法接收到訊號。
一個三十來歲的長臉年輕人,眼珠子轉了轉笑道:
“大奎,要不你先回家,別惹老五叔生氣。”
他若是不這麼說,田大奎還在糾結。
被人這麼一剛,倔脾氣上來,甕聲甕氣的道:
“不用怕,咱們玩咱們的,我爹老糊塗了!”
長臉年輕人呵呵一笑,不動聲色的給其他幾人使了個眼色。
該收網了。
“大奎,聽說你家三妮兒,在奉天找了個特有錢的男人,有沒有這事兒?”
牌桌上,有人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田大奎眉頭微皺,似乎不想提這個話題:
“是不是,以後都跟我老田家沒關係。”
長臉年輕人臉色變了兩次。
張老四家小兒子的話不假,老田家突然變得有錢,是因為把他家三丫頭給賣了。
“大奎,你跟五道溝老李家二丫頭的婚事,應該差不多了吧!”
牌桌上有人笑道:
“三牛子你這不是沒話逗話麼,人家妹夫有的是錢,還差老李家那三瓜倆棗的彩禮?”
田大奎甩出一張“2”,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
“李招娣那個水缸,也不照照鏡子,她哪裡值2000塊?
我說,你們是聊天,還是打牌啊,一個小二要不要?”
長臉年輕人嘿嘿一笑:
“大奎找了個有錢的妹夫,這手氣也跟著好起來了,咱們可不管上!”
田大奎黑黢黢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
終於輪到我揚眉吐氣了。
田大力在屋門口喊了幾聲,弟弟再沒搭理他。
氣得轉身摔門就走。
回到家,田老五託著旱菸袋迎了上來:
“咋樣,大奎呢?”
田大力嘿了一聲:
“人家正贏錢呢,說啥也不回來!”
“贏錢?”田老五在院子裡轉了幾圈,越想越不放心。
三牛子跟二道溝張老四可是表親,萬一張家對退親的事懷恨在心,給自家傻兒子設個套可咋辦。
二兒子那腦容量,比一隻蝲蝲蛄也差不了多少。
“不行,我得去看看。”
田老五拔腿朝三牛子跑去。
……………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寒。
陳卓第二天再去政法大學的時候,氣溫降到了零下二十度。
幸好,奉天城區的公共交通,已經恢復了運營。
那個年代的公交車,可沒有空調。
車上乘客呼吸間,鼻子裡有兩道白色霧氣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