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在見到人時,周疍還是微一頷首:“見過六皇子殿下。”
此刻的謝隼身披一件敞懷的藍衫,笑起來如沐春風。
順著謝隼的視線,周疍將目光落到路贏身上,只見路贏也回以一笑:“你還可以在多睡會兒,我已經替你將案冊都看完了,其中的疑點也分別標註出來,待會你在馬車上再看看就行。只不過我覺得劉康年的案子再稍微放一放,暫且不要交與刑部和大理寺。”
謝隼明白路贏壓下劉康年案件的意圖,正是想要順著這個線頭,找到藏於暗處的線團。謝隼輕輕點頭:“好。”
謝隼剛步上涼亭的石階,謝從吟已倒了杯茶主動遞到身前:“六叔,喝茶。”
聞言,路贏看向謝從吟,暗道這小子和他一樣一樣的,自己上了當還偏拉著別人一起。
路贏一掃石桌,方才周疍將桂花蜜直接倒進了壺中,以至於眼下都找不到什麼能喝的。他起身,將自己的茶杯遞了過去:“喝我的。那個茶不好喝,桂花蜜的配方有問題。”
謝隼從路贏手中接過茶杯,一面喝茶,一面看著桌面上擺著的桂花蜜:“是麼,可路夫人在信中是這樣寫的。”
“我娘來信了?”說這話的不是路贏而是周疍。
路贏瞪了周疍一眼:“什麼你娘,那是我娘。”
周疍不假思索:“你娘不就是我娘。”
謝隼到二人中間坐下,淡淡道∶“信是寫給我的。”
路贏拿起那瓶桂花蜜放在鼻間:“聞著還行,只不過要真喝了這不就露餡了?”
“你只是放進茶裡,或許放進酒裡又是不一樣的味道。”謝隼說著,指了指一旁擺放整齊的酒罈。
路贏點頭,端來其中一罈,舀了一勺放進酒中,不足半盞茶的功夫,芬芳的桂花香氣便與醇厚的酒香完美混合在一起撲鼻而來!
按理說要製作桂花酒,需要採摘新鮮桂花洗淨晾曬,再加入冰糖和白酒密封數月,而此刻這個流程已經簡化成這種地步,不免讓人擔憂。
路贏沉默了一會兒,回頭道:“你們誰想嚐嚐?”
桂花蜜茶已經給眾人留下陰影,於是不約而同地搖頭。
謝從吟道:“要不你先嚐嘗?”
路贏斬釘截鐵地一搖頭:“不行,我守孝期,不能飲酒。”說完,默默地將酒罈擺了回去,坐回石桌旁後,看著周疍和謝從吟陡然轉了話題:“是出了何事?”
周疍將今日探聽而來的訊息一五一十地說了,末了又道 :“不過也有訊息說,聖上有意讓袁太傅進內閣,不過袁太傅卻以年齡太大不能勝任婉拒,最後見聖上焦慮不已,才提了李承宗這個人。”
路贏與謝隼相視一眼,問:“李承宗是何人?”
“李承宗這人我知道,並非京城人士,是我父王去往平峽關後一手提拔的。”謝從吟看向謝隼,從袖中拿出一封印了火漆的信件:“六叔,這是昨日收到父王寄回的密信,讓我親手交給你。”
……
馬車搖搖晃晃從北郊往進城的方向行駛。
路贏對著鏡子繼續慢條斯理地搗鼓,不一會兒就變了一個模樣——正是那個江南來的陸商人。
他偏過頭:“如何?”
謝隼放下手中案冊,抬眸看了過去。路贏本生得白,所以易容時便會用藥膏將臉脖手都塗黑塗黃一些,更別說粘在臉上的那些假眉假須,堆放在一起確實已成了另外一個人。
只不過……
謝隼用指尖沾了沾藥膏,將手伸了過去。
指尖觸及的瞬間,路贏一驚,復又看向鏡子,原來是衣領處露了些原本的肌膚出來,而謝隼正是在給他補上謹防露餡。
看見謝隼面無表情地動手給自己塗抹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