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贏咧著嘴擺弄著瓶中白梅,時不時偷偷瞄向大廳高座上。
今日,當朝六皇子謝隼特意來路府拜訪。
謝隼到路府做客,搞得首輔路剛的心情很緊張。三日前,三皇子謝延突然跑到殿前請求聖上取消婚約,觸犯龍顏而被禁足寢宮,此事在宮中鬧得轟轟烈烈。三皇子與六皇子交好,六皇子今日來或許是讓他去御前求情也說不定。
“路首輔,淮晏今日來沒有其他事,不過想拿回不小心落在栩安那兒的狐裘斗篷。”
被點到名的路贏一怔,皇子親自登門,來拿回自己的一件狐裘?
也只怪群英會那日他和二郎與五皇子一路談天耽誤了時辰,回到花廳之時謝隼已然回宮,不然那件深藍狐裘早就物歸原主了,也不至於……
路剛展眉一笑∶“那便讓青華去將狐裘拿過來。”
路管家上前一步∶“回稟老爺,青華不在府中。”
路剛濃眉一擰,青華這小子怎麼總不在府上?路剛看向路管家,擺了擺手∶“那你去吧。”
路管家頷首道∶“老爺,老奴對大公子房裡的擺設不太熟悉,也不知道那件狐裘長什麼樣。”
路管家做事老道,平日裡也伺候路贏更衣,怎麼會突然說對路贏的臥房不熟悉。路剛已經察覺到不對勁,面向謝隼哈哈一笑∶“殿下好不容易來,不如先嚐嘗我從江南收購的煙雨山毛尖吧?”
謝隼沒聽見一般,只是輕輕轉向路贏道∶“既然如此,不如讓栩安帶我去拿回狐裘。”
……
路贏走在前面引路,一步一步走得極慢,此刻他的心情極其複雜。
從北郊雪湖回來那夜,青華北達在他的房裡替他烤紅薯,那二人最近正在用心鑽研那本男男春宮畫,一時慾火燎身按捺不住,不小心踢翻了火爐,便將掛在衣架上的狐裘給燒了一大塊。
他從二郎房裡回來目睹了這一切,火燒狐裘的味道也引來了路管家和一眾家僕。
若被路管家知曉是青華北達不務正業乾的,一定會罰他二人,於是他主動站出來說是自己不小心燒到狐裘了。
不過就是一件狐裘罷了,皇子寢宮裡也不差這一件。
誰知!今日,謝隼竟然為這一件狐裘找上門來了!
路贏終是停下腳步,轉過身去,誠實道∶“你的狐裘不小心被我燒壞了。”
謝隼淺淺一笑∶“無事,那你的我便也可以不還給你了。”
路贏垂下眼瞼避開謝隼的視線,點了點頭∶“嗯好,殿下可以回去了。”
聞言,謝隼斂起笑意,他能感覺到路贏是有意躲避他。
前些日子他曾相約一見被拒,群英會那日他也在梅林小苑留下紙條,後又在花廳足足等了三個時辰,也沒等到人來。
或許真是那夜坐在榕樹之上的他太過主動將人嚇壞,以至於好不容易近了的距離又被推開好遠。
他察覺自己近來確實有些得寸進尺,甚至偶爾會異想天開認為路贏也喜歡自己,所以才會想牽他的手,還對他說∶“雪滿京城時,我們再一起回去”。
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在身後注視了這麼多年,怎麼又會妄想與他並肩而立?
他淡淡一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說罷轉身就走。路贏這才抬眸看他,那身如玉樹的背影的確是可望而不可即。
……
自群英會後,顧書書每日心煩意亂無處發洩,在國子監讀書也總是發呆望天,課間便會去套路贏的話,問問路憫是否在家。
知道路憫在府中,他便會以照顧路贏為由,與路贏一同迴路府,至此隔三差五地頻繁到路府拜訪。
在路府他不做別的,就是拿著一本三寸厚的書去書房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