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想象中仙風道骨的家族長老、或者嶽不群式的中年家長不同,明月晴子領來與眾人相見的,是怪異的雙人四犬組合。
兩位族人都還挺年輕,比明月晴子大不了幾歲。相仿的面容意味著這是兄弟倆,個頭都只有五尺上下,留的髮型是日本浪人的月代頭,也就是後世所謂的“地中海”。
而他倆的衣著就更加不倫不類了,看著像大名鼎鼎的錦衣衛飛魚服,可無論用料、做工、繡圖,都充滿了“山寨”感,尤其是在唐漢這位正宗錦衣衛的襯托下,“贗品”氣息十足。至於腰間所別兵刃卻是短刀,比繡春刀的長度少了一多半,不僅不像兵器,反倒像是廚具。
“這不是一對武大郎嗎?”張靜姝脫口而出,雖然壓低了音量,但兄弟倆還是聽到了,不由抬眼朝她瞥了過來。二人雖其貌不揚,目光卻相當銳利,唐漢望去時,隱隱感受到一股殺伐氣息,便冷哼一聲,將對方的注意力引回到自己身上。
明月晴子剛想為眾人做個介紹,兩位“武大郎”手中牽著的四條狗,卻齜牙咧嘴嗚咽起來。
“哼!秋田犬,看著就一副鬼子模樣。”“崑崙”恨恨地嗤了一聲。
民國年間,“崑崙”假扮的大少爺,以鍾愛貓狗聞名上海灘。十里洋場不乏他“左牽黃右擎喵”、嘴邊還咬著一支雪茄的名場面。
後來,連“梅機關”的山本大佐都特意以秋田犬相贈。“崑崙”笑納之餘,心頭卻燃燒著一團火——因為自己屈身賊窩,乾的就是鷹犬的活,雖然理想不滅,但那種屈辱的感覺,依然是錐心之痛,刻骨之殤。
唐漢安撫道:“你把小鬼子看成狗,心裡不就舒服多了?不過,世界上有這種顏色的秋田犬嗎?”
“崑崙”搖了搖頭。眼前這四條狗,無論個頭模樣,均像極了秋田犬,但毛色卻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紫色。難道這就是秋田犬的祖先?更令其訝異的是,紫秋田瞪大的狗眼中,竟然透射出比主人更加濃烈的殺氣。
突然,意外發生了。張靜姝將目光從“武大郎”身上移開後,乍一見紫色的秋田犬,竟然忘了自己如今的“俘虜”身份,欣喜地走了過來,想要接近逗弄一番。可紫秋田卻立時豎起狗毛,陣陣嘶吼,其中一條狗更意外掙脫,徑直朝張靜姝撲來。鋒利獠牙折射邪異紫光,目標自然是那段潔白如玉的天鵝頸。
“放肆!”
唐漢眼疾手快,搶先一把扯住張靜姝的手腕,將其往後拉了回來。另一手同時抓起水壺,正好擋在狗嘴前面。紫秋田雖來勢兇猛,但哪裡敵得過唐漢的內勁,當場倒飛回去,嗚咽著在地上翻滾。
差點兒被烈犬鎖喉的張靜姝,禁不住花容失色,“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唐漢毫無憐香惜玉的覺悟,一把將她推給了張懋修,隨後冷冷眼神盯向了始作俑者。
明月晴子粉面含嗔,朝著那條狗的主人嬌叱道:“蜀郎!你冒犯了貴客,馬上道歉!”
蜀郎也是一臉驚惶失措,口中喊著:“該死、該死!我要殺了這孽畜!”言畢,一腳抬起,準備踢向尚在哀嚎的紫秋田。
但唐漢前世今生可謂閱人無數,一眼就看破這位蜀郎,不過裝腔作勢,恐怕紫秋田的脫韁,也與他脫不了干係。既然如此,又何必跟狗過不去,於是出言相阻道:“且慢!”
蜀郎本來就是做做樣子,當即順勢停步。唐漢心中更加篤定其人有鬼,看向明月晴子說道:“晴子小姐,這兩位是?”
明月晴子連忙鞠了一躬,自責道:“大人莫怪,是我疏忽了。他們都是我的族兄,明月黃川郎與明月黃蜀郎。二位兄長,這位就是來自京都的藤野大人,你們還不快上前參拜?”
“黃川郎、黃‘鼠’郎?”唐漢憋著笑,眼看這兩人正朝著自己準備彎下腰,就擺了擺手說道:“用不著行禮了。本將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