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東廠廠公陸丙突然收到李太后懿旨,要求他迅速出動廠衛,包圍京城堂子衚衕裡的流水落花閣。
而當他從季正淳處得知,此地乃窯子聚集地,流水落花閣更是頂級窯子時,不由愕然。它們是如何進入太后娘娘法眼,還要東廠前去查抄?這是犯天條了嗎?
“正淳,莫非是唐漢膽大妄為,帶皇上出宮名曰查案,實則去逛了窯子?否則,我是怎麼都想不通,太后娘娘為何會頒下這樣一道旨意!”陸丙已經點好人馬,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突然想到了昨日皇上跟著唐漢一起出宮的事情。
季正淳搖了搖頭,也是滿臉不解:“應該不至於吧?我和金水雖然在鴻臚寺門口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但要說這點兒時間去逛窯子,未免太過敷衍了。”
王金水悶聲道:“他們沒去過。”
季正淳一怔道:“你為何這麼肯定?”
王金水老臉一紅道:“他們身上並未帶有流水落花閣特有的脂粉氣息,總不能到了那種地方,連姑娘都沒見吧?”
季正淳感慨道:“金水,我到今天才是真的佩服你。這座窯子我是隻聞其名,緣慳一面啊!沒想到你居然會是那裡的常客,下次倒要跟著你好好開開眼界。”
王金水恢復滿臉愁苦的樣子,也不答話。陸丙有些不悅道:“好了,現在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嗎?趕緊給我出發!記住了,娘娘的意思,只要圍住,不讓樓子裡的人離開即可,等她到了再進去抓人!”
季正淳驚道:“娘娘要親身前去?這,未免太令人震驚了……難道唐漢真的帶皇上去過那裡?”
陸丙板著臉道:“兩個臭小子,還不快滾!記住了,娘娘很生氣!還有,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查清楚!”
季正淳聞言,神色轉為嚴肅,旋即與王金水一同帶上大批廠衛,出發去往堂子衚衕。
可當他們即將到達之際,隊伍前頭突然騷動起來,隨即一名廠衛匆匆報通道:“季大人,路口被人堵住了,我們似乎過不去。”
季正淳勃然作色道:“大膽!東廠辦事,什麼人敢螳臂當車!哼哼,果然是一群膽大包天之徒,難怪會惹得娘娘震怒!給我傳令,全體清場,本大人要捉拿欽犯!”
眼瞅著威風凜凜的檔頭即將開啟暴走,廠衛哭喪著臉喊道:“可他不是欽犯,他是唐漢啊!”
“唐漢?哪個唐漢?”
季正淳還未反應過來,“唐漢”是何方神聖,王金水已然凝重地說道:“還有哪個唐漢?當然是夜闖東廠的那個!你要怎麼捉拿?”
“什麼?是他……可這也不對啊,我們前來吵架,奉的可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他一錦衣衛不協助也就罷了,為何還敢站出來擋住去路?”季正淳那夜被唐漢收拾得最慘,自然怨恨也越深。
王金水絲毫不敢大意:“先別說這些了,我們皇命在身,先過去與他交涉。”
言畢,二人迅速來到隊伍前方,果然一眼就瞅見,有個獨自“把守”衚衕通道的莽夫,不是唐漢那廝,還會是何人?
對視一眼,向來八面玲瓏的季正淳,笑呵呵地上前問道:“原來是唐大人,是否錦衣衛也收到旨意,要一同辦差?若是那樣,我們幾個倒是頗有緣啊!”
唐漢點點頭道:“確實有緣。那麼,就請諸位退開,唐某會自行料理此間之事。”
季正淳有些錯愕,都搬出“旨意”了,為何唐漢還不知情識趣地離開?那窯子裡到底有啥了不得的秘密,要讓他如此堅持?這一切,都要想辦法弄清楚,然後反饋回義父那邊。
“唐大人,這就有些為難人了吧?天大地大,皇命最大,太后給我等的命令裡,並沒有任何地方提及大人。大人如今這番言行舉止,實際上已是抗旨,還請大人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