赧然。
崔顥奇怪:“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誰的?”
陳成一呆,對啊,人家這黃鶴樓才寫出來,我怎麼能透過這首詩而知道他的?
正不知如何解答時,崔顥卻好像自己想明白了似的,笑了:“汝父是潁川陳不器吧?”
“嗯……呢。”陳成木訥地點點頭。
“我是開元十一年中的進士,汝父恰比我晚一年。”崔顥回憶道,看樣子把陳成認識自己的原因想到父輩那一層關係上去了。
他能這麼想正好省得陳成解釋了,不過你們哪幾屆出的大神還真多——就屬我們家老陳最不頂用。
崔顥生在汴州(開封),原籍博陵安平,出身正是“博陵崔氏”,開元十一年考中進士曾擔任許州扶溝縣尉等職,官位一直不顯,所幸辭官不做,遊歷天下。
崔顥詢問陳兼的近況,得知他也辭官不做了,隱居故鄉,十分感慨。
陳成自然知道那是對“朝中有大奸之人”的無奈。
“回故鄉好啊,落葉歸根麼。倒是我,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回過汴州了。”一時間語調悲涼,鄉愁在心間漾起。
陳成同樣也是,雖然他現在也鬧不清,他的故鄉到底是在哪裡?
是潁川,是房陵,是泗陽,還是洛陽與長安呢?
除了房陵,都是他想回卻回不去的地方。
兩個人對著黃鶴樓下的風景,默默無語地靜立了一刻。
崔顥來到欄杆前,拍打著欄杆唸到:“
晴川歷歷漢陽樹,
春草青青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在?
煙花江上使人愁!”
唸完自言自語:“唔,本來是一首絕句,現在成律詩了。”
陳成:“……”
不是吧?
我竟然親眼見證了千古名詩《黃鶴樓》的創作過程?
只不過……
你念的這四句,跟我聽到的,還是不一樣啊……
崔顥把自己作的前四句,和現在這四句連在一起唸了一遍,又唸了陳成“昔人已乘黃鶴去”,若有所思。
陳成聽他總是固執“昔人已乘白雲去”,簡直都要彆扭死了,為什麼非要賴著“白雲”二字不放呢?
這是黃鶴樓,又不是白雲樓!
“因為,不用‘白雲’的話,”崔顥道:“便有聲病了啊!不拘平仄,再不對偶,還算是什麼律詩呢?”
陳成道:“幹嘛一定要是律詩呢?想怎麼寫,便怎麼寫,絕去斧鑿,神韻超然,豈不更為上品?”
陳成隨口一言,卻恍然驚醒夢中人!
是啊,幹嘛一定要是一首律詩呢?
後世人評論七律第一,往往崔顥《黃鶴樓》和杜甫《登高》打得不可開交。《登高》擁躉質疑《黃鶴樓》前四句分明是古詩寫法,你連律詩都不是,爭什麼第一?反觀老杜《登高》,句句對仗,聲韻至臻化境!
《黃鶴樓》擁躉也會指出本詩“不古不律,亦古亦律”一氣渾成的高妙,你那句句對仗,在律詩來說不但不是優點,反而顯得呆板……
,!
總之是一筆糊塗賬。
可是說回來,規範的七律,到此時早就有了,崔顥自己也曾寫過——他怎麼可能有心寫律詩而寫不成?
你看這“昔人已乘白雲去”不就是麼!
何況,從後世“敦煌詩卷”(莫高窟藏經洞中大量詩文,其中以唐詩居多)中的《黃鶴樓》版本來看,今天廣為流傳的崔顥《黃鶴樓》詩並非原版,而是被後人多處改動!
崔顥原作還真就是一首律詩!
可問題是,古人的詩文也不是不能改的,相比較“不犯聲病”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