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只是少給錢,等哪一天可能不給錢,乃至白吃白拿後,還要倒給他錢呢!
只不過,話雖在理,眾人也認可小陳的預測,可畢竟對方既是縣官,又是現管,不到逼得大家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平民百姓還是不希望與縣衙起衝突的。
你們虧得多的便繼續在這裡守一個說法,我們虧得少的就先行撤退吧!
小陳見“國民劣根性”如此,大感失望,心知想依靠他們,拿回自己應得的報酬,那是不現實的了。
強忍著怒氣,向江森要來紙筆,左手攙扶著傷未痊癒的右臂,揮毫寫道:
“紅線毯”?實不然!蘇州帛錦錢過萬!
擇繭繰絲清水煮,揀絲練線紅藍染。
染為紅線紅於藍,織作臨溪縣上毯!
臨溪衙內十丈餘,紅線織成可遍鋪。
彩絲茸茸香拂拂,線軟花虛不勝物!
美人踏上歌舞來,羅襪繡鞋隨步沒!
太原毯澀毳縷硬,蜀都褥薄錦花冷!
不如此錦溫且柔,人間四月來湖州!
兄弟同擔路臨溪,線厚絲多卷不得!
臨溪明府知不知,一丈毯,千兩絲!
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
此詩一出,在場受到欺壓、吃了暗虧的貨主們,人人臉色漸變,火氣在漸漸聚集……
真振聾發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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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七句,記敘用繭線織成紅線毯的精工細作的過程,幾個動詞,準確、精煉地介紹了紅線毯製作工藝的順序:擇(繭)——繅(線)——(水)煮——揀(絲)——練(線)——(紅藍)染——織(布)。工藝之複雜精細,雖平平道來,卻無不表現織匠勞動的艱辛困難!
第八至第十六句,繪寫已織就的紅線毯的精美,面積大,“溫且柔”,精美絕倫,一下子就凸顯出享用者之豪華奢侈,極盡描寫、襯托、對比等表現手法之能事,淋漓盡致地渲染出紅線毯“溫且柔”之精美,加上小陳“黑白雙雄”兄弟二人翻山越嶺來到臨溪的艱難,由蘇州揚州一路跋涉,來到這山下縣城,路程早過了數百里,這沿途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又要使帛錦避免日曬雨淋,需要無數的艱辛操勞!
詩至此表現出小陳的憤恨填膺,愈發惹人同情!
可前兩部分寫小陳布匹的精美只是手段,抨擊“臨溪新任縣令”才是目的。把物之美寫足之後,陡然將諷刺的鋒芒直指“臨溪縣令”,“其言直而切”,絲毫不委婉曲折,鋒芒畢露!
最後這五句,小陳的滿腔憤怒已經到了不可遏止的程度,幾乎是指著“臨溪縣令”的鼻子厲聲呵問,你特馬知不知道,一匹布,千兩絲!
還有那麼多人沒有衣服穿,你竟然已經奢靡到拿人的衣服去給地穿了!地本不知寒,卻為它鋪滿地毯;人需溫暖卻無衣裹體,正如白居易《秦中吟·重賦》所描寫的:“
幼者形不蔽,老者體無溫!
悲端與寒氣,併入鼻中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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