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也要面呈皇上哪,為人臣子者豈能欺上瞞下呢?”
“你究竟想怎樣?!”他根本不相信和珅這樣的人會真要秉公辦理!他是在等,等一個奇貨可居的機會!于敏中走近一步瞪視著從容不迫的他。燭光下的和珅笑的完美,卻教於敏中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他沒看錯,眼前這個年輕人從那一天脫穎而出開始就充滿了勃勃野心!但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先下手為強居然也沒能整死他,反讓他如東昇旭日在這紫禁城裡就此平步青雲!
和珅笑了,他的確在等,不過是等著引蛇出動:“為人臣子者從來只知忠君之事——我倒想問問,於中堂想要和某怎樣?”
“我知道,叫你平白無故放過我,你必不願意。”于敏中終於冷靜下來,吐出一口灼氣,“我送你一份大禮——”
“交換條件?”和珅轉過身去,擺了擺手,“我沒興趣。”
“關於紀昀的。”于敏中乾脆開門見山了,“我知道你這些日子都在查紀昀劉庸乃至阿桂兆惠海蘭察這一干子‘傅家黨’的事兒,也知道你去山東之時故意拖延時間查到紀昀在山東臨輜濟縣購置大量田產的證據——但點子莫須有的畏禍之罪不足以拉他下馬,不瞞你說,這一兩年來我也在查他們的短處,誰想做個有名無實的首席軍機?不把傅家黨拔了,這軍機處就永遠都要姓傅!可皇上雖然從來沒對紀昀如何的親近,近日裡還因著他族人佔著他的名聲在老家與人爭地逼死三條人命之事越發不喜他,但他畢竟是四庫全書的總編纂官,為天下士林所望,目前還離不了他,你要參他,還要有些更實在的證據更嚴重的罪名!”
和珅僵住了身子——這于敏中能踩過眾人一步登天,果然有他獨到之處——乾隆不喜紀昀,他除了察言觀色之外,又是從章佳氏那旁敲側擊才肯定下的——否則他也沒膽子現在就朝傅家黨開刀下手——而這于敏中若是宮中無人又是如何得知?!
“你知道兩淮鹽運使盧見曾的虧空案吧?可皇上派人去查抄盧家,卻是一點證據也找不出來——因為盧見曾是紀昀的兒女親家,從來交往甚密的,皇上因此疑心紀昀有告密之嫌,卻一直查不出真憑實據。”
和珅挑了挑眉,默不做聲地看著他,于敏中舔了下他說的乾燥的唇,靠近拍了拍和珅的肩膀,壓著聲音道:“我有他告密的證據——和珅,我們的目的一樣,為什麼不能通力合作呢?整倒了那乾子人,軍機處不就你我的天下了?”
油燈中的棉芯爆了數爆,緩緩地騰起一股黑煙,和珅上前,伸手輕輕地掐滅了。
“於中堂,將來金殿之上,你可要記得今日之盟。”
今天的敵人未必不是明天的朋友。和珅在黑暗中垂下眼睫——我再讓你苟延殘喘數日又如何?
比起除掉他,他更想如果看看清洗‘傅家黨’,那個人的臉上,又會出現什麼什麼樣的表情?
紫禁城外的夜空,不知何時已是暗潮洶,湧風雲變色。
:步步驚心權臣針鋒對,空談權術乾隆強釋懷
紫禁城太和殿,保和殿,中和殿人稱前朝三大殿,尤以太和殿規制輝煌氣宇軒昂,為整座皇宮當之無愧的核心,但除非新君登極和每年春節,冬至,萬壽節三大慶典,太和殿輕易不開,皇帝日常處理政務都在乾清宮正殿,稱之為“小朝”,而每逢初一,皇帝會到前朝太和門“御門聽政”,稱之為“大朝”,也是極高規格的朝會議政,諸大臣必須三更天趕往午門侯朝,時辰到後,五鳳樓下左右掖門洞開,文臣武將按品級昭穆而入,再走過五座玉帶橋,至太和門前的廣場上列隊侯旨,直到黃種大呂禮樂奏起,司禮太監唱“跪——”,千名官員方齊整劃一地甩袖跪下,山呼萬歲,其聲震耳欲聾,驚起宮角深處點點神鴉黑羽。
之後才能低頭斂容魚貫進入太和門,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