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蹺工,是為了模擬閨秀女子三寸金蓮一步數顫的妖嬈步伐。”魏長生微微撩起衣襬,露出木製戲鞋,和珅偏頭望去,果見與尋常的厚底皂靴不同,鞋底正中還連著個三寸有餘的高蹺,難怪走起路來如步步生蓮,登臺時戲裝放下,便無人知道各種秘密——但要踩著這高蹺唱作俱佳,演遍悲歡離合卻絕非易事,沒練個三年五載莫說想要有洛神淩水的美感,只怕摔都要摔死的。
和珅一挑眉,收回目光:“如此刁鑽的把戲,與裸裎揭帳一樣,只怕都是你魏長生的獨創。”
魏長生笑著應了:“能在八百里秦川脫穎而出,那是我魏三的運氣,但在京城百家爭鳴還要拔得頭籌,卻絕非空有色藝就行——不想點花招噱頭,你們爺麼,還不是很快就膩了我們?”最後一句話又特意帶上了女腔,惹地近來越發沉靜肅穆總端著張臉的和珅卻是忍不住一笑。
這個魏長生。明明身為下賤卻心比天高,從揚名陝甘川蜀到問鼎京華中原,非要那秦腔之勢,魏三之名,就此聲動天下——但他也比任何一個戲子要清醒的多,當今世道,他這般的旦角兒想要獨善其身是絕不可能的,遑論揚名立萬,豺狼環伺遲早殉身那倒不如先委身於一個足以保護他的人——當今世上,權勢柄天又足以儲存他的也就和珅一人。他摸了摸唇上薄須,看向長生:他從來欣賞聰明之人——尤其是千難百險間還能時時保持理智冷靜聰明處世甚至能踩著人肩向上爬之人——魏長生自是個中翹楚。
魏長生雖然一直見和珅對其笑語偃偃,但從來不敢真以為這出了名的“笑面虎”是好相與的——如今天下人都以為他是和相爺的禁孌,那些別有居心的蠅蠅苟苟,在染指雙慶班前不得不先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惹不惹的起權勢熏天的和中堂。可和珅會主動幫他並真不求他什麼回報,他至今也無法真地相信。嚥下一口茶水,長生抬頭看他:“和相,您為什麼幫我?”
“幫你?我幫的是自己。”和珅袖了手,“太后的病因你的演技大有起色,皇上就高興,皇上高興了就是天下子民滿朝文武的幸事,有何不妥?”還有一個目的——他卻不打算對長生明說了。
“還有呢。”永琰眯著眼,一雙鳳目精光內斂,彷彿漫不經心地轉動手上的玉扳指,“說詳細點。”
“時人都說魏長生演諸淫褻之狀,人所罕見,妖嬈入骨,慈寧宮獻藝後更是名燥一時,京中達官顯貴趨之若騖,思之成狂。惟懼——懼和中堂專寵魏三,鬧市之中眾目之下尚一擲千金為他捧場……坊間俗語戲說‘阿翁瞥見也魂消’,說得就是和中堂……雖說這是風月情事無傷大雅,但和中堂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