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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忘了我為了整跨富察家無所不用其極,忘了我為了向上爬柔媚侍君,忘了我自甘墮落吃鴉片包戲子窮奢極侈——”

“夠了!”福康安摟緊了他,沉痛地幾乎揉碎了他的身子,“你別說了,都是我自以為是懦弱逃避,當年我若有多一分心思,你和我何以走到今天的地步……致齋,致齋,是我額娘對不起你,是我福康安對不起你,我們……重新開始……”

“瑤林……”和珅閉上眼,終於第一次喚了這個名,“你怎麼還不明白?這個道歉晚了整整二十年……”他的掌心抵上他的胸,用盡全力地將他推開,揚起手看他:“我要不起這所謂的感情了。我這雙手既已習慣了翻雲覆雨,你如今即便要我斷,我也斷不了——紫禁城黃昏日落,也必終我一世為臣!”

福康安徹底地愣住了,背光而立的和珅,周身散發著一種攝人心魄氣吞山河的力量,這是當年的和珅萬萬沒有過的霸氣——他早該看出來,這隻已經一飛沖天的鴻鵠,早已不是他所能禁錮折服!這個認知,卻是整整遲了二十年……

“致齋……”他突然一嘆,從腰間抽出一方堆鏽絲帛,遞過去,“你從來博學多才,可認得此物?”

和珅不知他此舉何意,便也接過,展開一看竟是一卷小型緙絲唐卡,色彩輝煌間繪著勝樂金剛坐法圖,寶相莊嚴,此乃藏傳密宗中的一大分支無上瑜伽部所奉菩薩,西藏班禪達賴二系皆授此法,他自己便是理藩院尚書,如何不知?“你是在考我?”

福康安搖頭道:“這是當年西藏還軍途經青海,在哲蚌寺因緣巧合得來的,你再細看。”

和珅狐疑地看他一眼,慢慢地將唐卡翻了過來,卻見背面赫然加持著金水手印,用藏文繪著一首長詩: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倉央嘉措……他深吸一口氣,這個淪為宗教鬥爭犧牲品並被康熙皇帝親旨意廢除的那個矢志“不負如來不負卿”的多情活佛,最終悄然圓寂於蒼茫天地不知所蹤的傳奇……

“傳說這是六世達賴的遺物。”福康安抿了抿唇,將那唐卡揉進和珅的手心裡,再一次抬頭與他四目相對,“致齋,這詩,便是我的回答。”

這是佛法莊嚴也渡不了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