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開了一盞小燈,面前擺了一碗尚且冒著熱氣的醒酒湯。
霧氣氤氳升騰著,掩住他碧綠的雙眼,伊埃利恩聽到元以叫他的名字,於是回頭看她。
兩人就這樣呆呆的四目相對,半晌,伊埃利恩才終於反應過來回應元以的問題:“我……頭有些痛,所以下來喝些醒酒湯。”
元以昏昏沉沉的大腦中勉強回憶起一點有關於伊埃利恩的設定。
伊埃利恩不喜歡喝酒,他覺得所有的酒都是苦澀的,哪怕調成甜味入口也依舊掩蓋不了那種莫名的苦澀味。
但偏偏酒精是這世界上最容易麻痺人神經與意識的東西,所以伊埃利恩就算是不喜歡,也還是習慣在心情不好時喝酒用以苦中作樂。
元以想,他這次回去應該經歷了很不好的事。
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講,元以應該是對伊埃利恩的家庭情況一概不知的,除了網上那些發散思維大膽猜測的帖子以外,伊埃利恩沒有透露過關於自己的事。
元以對他的一切瞭解都來自於小說,所以現在的她不能開口安慰伊埃利恩。
她只好含糊的“嗯”了一聲,然後給自己去盛醒酒湯了。
此情此景很像是脫離末日副本後的那個夜晚,元以下樓吃夜宵,也正好撞上了伊埃利恩,且無一例外他的心情都不太好。
元以悄無聲息的走到餐桌邊,離伊埃利恩隔了好一段距離,她安靜落座,只打算快點喝完然後走人,好給他騰出位置來。
紀雲舒煮的愛心醒酒湯放在保溫鍋裡,元以盛出來後沒有額外加熱,直接就是一口悶。
元以:“!”
她以前喝酒從來沒有醉到這種程度過,所以也就沒有接觸過醒酒湯,原本她對其幻想的口味大致類似於紅糖水,結果沒想到滋味這麼奇怪!
又酸又辣,從舌尖蔓延到喉嚨裡,刺激的元以把臉皺作一團,險些鴨子叫。
怪說能醒酒呢,剛剛還糊塗的腦子被刺激的清醒了好多。
伊埃利恩似乎在偷偷關注她,輕輕笑出聲來,引的元以看過去,非常之不爽的瞅他:“你笑什麼?”
“抱歉,只是……”伊埃利恩抬手半捂住自己的臉,“我現在腦子有點不清楚,並不是故意想笑的,但你剛剛的表情很可愛。”
元以放下手中的碗:“現在你夸人總算真誠多了。”
伊埃利恩疑惑:“難道之前不真誠嗎?”
“不真誠。”元以搖頭,“從剛認識你那天起,你講話油嘴滑舌的,就像在臉上套了個深情的假面具,但太過淺薄,一戳就破。”
青年臉上的笑一點點淡下去:“啊……我還以為自己裝的很好呢。”
元以托腮:“裝的是很好,只是我見人很準,目光銳利,一切偽裝都騙不過我。”
“就像現在,我想你不是因為頭痛下來的。”她沒有看伊埃利恩,而是虛虛盯住亮度微弱的壁燈,“你有心事。”
他一言不發。
人為什麼往往都不坦誠呢?
小時候對父母撒謊,擔心實話實說會換來他們更嚴厲的責罵;擁有好朋友後不明白怎麼磨合,於是只好自己一直無底線退讓,傷人傷己;有了喜歡的人卻不敢表明,默默注視著他和別人相遇相愛在一起,自己只能吞下失戀的苦果……
好多話都說不出口,害怕說出來就會落到一個最壞的結果上。
所以選擇保持沉默,把一切都藏在心裡。
痛苦、傷心、憤怒、嫉恨……似乎只要假裝這些情緒不存在,就能偽裝出自己一切都好的樣子,但捂著傷口只會加快它潰爛的速度,那些負面的情緒總要見光的。
這個道理是爺爺奶奶教給她的。
這一輩子太過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