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莉娜選好衣服，已經到了正午，還有幾件定做的衣服要等過段時間才能做好，諾亞留下了地址，以便直接送上門，不用再跑一趟。

諾亞本想去酒館喝到晚上，但一想到莉娜的出現肯定會引起騷動，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換裝前還看不出莉娜的姿色，換裝後她的魅力一覽無餘，鎮子上的生人本來就少，更何況一個漂亮的少女呢？

最後諾亞決定買點酒和菜，回到家裡吃，買酒的時候還被老闆和加文調侃了一番。在回去的路上，儘管大街上很冷清，但諾亞可以感覺到還是有不少目光往這邊看的。

回到家中，諾亞在用完餐後慵懶地倒在沙發上，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那種將自己拋棄的狀態，泡在酒裡虛妄度日。當諾亞打算再喝個一醉方休時，莉娜奪過他手中的酒瓶，雙手將酒瓶緊緊地抱在胸懷中，翹起嘴，有些幽怨地盯著諾亞。

“不許再喝了，今天你已經喝得足夠多了。”莉娜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的神情，倘若諾亞執意要奪過酒，那麼她會在這之前將酒喝掉。

看著莉娜這副樣子，諾亞回想起曾經自己在即將墮落時曾有人拉過自己一把，那個人既不是美麗的少女，也不是有智慧的賢者，甚至都不知道那個人都不知道幫過諾亞。

那個人是一個老頭，準確來說是一個乾巴而又落魄的老頭，一個連自己的溫飽都難以維持，孤苦伶仃的傢伙。

大抵在六年前，諾亞幾乎對自己的一切感到失望，他變得精明得多，一種獨屬於“聰明人”的精明。

面對貴族，他不再惡語相向，而是用一種略帶滑稽和做作的語氣去附和他們，面對平民，他則總是不經意地將頭微微抬起，頗有貴族面對僕人的作態。他成了貴族口中的“好”勇者，酗酒，好色，諂媚，甚至融入了他們的圈子。

在一個陰沉的下午，諾亞在散步時遇見了那個老頭，那時他正在費力地拉一輛裝滿木炭的貨車，兩隻手的青筋在他瘦弱的身軀上格外明顯，汗水止不住地從他的額頭上流到地面，形成一滴滴水漬。

起初諾亞並沒有在意這個老頭，畢竟這種事是很常見的，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為了家去賣出性命這件事情，他見過太多了，對此已經麻木了。

可這老頭卻主動和他打招呼，畢竟諾亞那時還是聲名大噪的勇者，被人認出並不稀奇。儘管心裡有些厭倦，諾亞還是擺出一副標準的笑臉來回應他。

“勇者大人您好啊。”在他那已經枯瘦且乾枯的臉上顯示出一幅喜色，那長久以來緊皺的眉毛也罕見的梳開來。

“您好，老先生，最近過得怎麼樣，需要我幫忙嗎？”其實從第一眼諾亞就知道這個老頭過得並不好，無論是從他那破破爛爛的衣服，已經因為勞累過度而顫抖不止的身子，還是那輛被腐蝕得破破爛爛的車子，都可以看出這個老頭正陷入一陣艱難的處境。

他只是為了維持自己的聲譽而去做這件事罷了，禮貌但卻毫無誠意。

“很不好，我的生活一團糟。謝謝您的仁慈，您能打敗魔王就已經幫助我們很多了。”

諾亞對這個回答很驚訝，畢竟他遇到的絕大多數深陷苦難中的人要不就會為了面子而假裝自己活得很好，要麼就是向他訴苦以尋求幫助，這個回答引發了他的興趣。

“那麼您堅持的理由是什麼呢？”

“和您一樣，低著頭，向前看，僅此而已。”說完，便向諾亞告別，低著頭，繼續用著他那已經通紅的手拉著車子前進，沒有再回頭的意思。諾亞則是被這句話說得不知所措。

待他清醒過來時，那道像鐵似一般黑的身影已經走遠了，融入到灰濛濛的天空去。那天以後，諾亞有意地往之前的自己靠攏，也曾打聽過那個老人的資訊。

結果是，諾亞成功得不夠徹底，變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