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嘉音端正了神色,將陳東揚帶來的訊息說了。
見趙知簡眼神一凜,閔嘉音問道:“趙世子想到了誰?”
趙知簡看向閔嘉音,那雙清亮的眼眸裡的神色彷彿不是在詢問,而是在確認。
“吳王。”
閔嘉音睫羽一掃,唇角便彎了起來:“巧了,我也想到了吳王。但猜測歸猜測,趙世子有辦法查查嗎?”
趙知簡思忖道:“我可以試試派人盯著宗正寺人員的來去,但宗正寺裡頭,還是很難插進人的。閔姑娘,你覺得韓翼身上還有什麼價值?”
閔嘉音自從聽陳東揚說完之後就在思考這個問題,這時就將想法說了出來:“我覺得是門路。番芙蓉案發時,朝廷封了戲蝶樓和西京的那個村子,燒了存貨,將韓翼以及幾個心腹下獄,但韓翼過去掌握的是一條龐大的生產線,並非只是京中這麼簡單的幾個人而已。”
趙知簡接著道:“且番芙蓉來自西域,西域風土與大雍不同,多的是如番芙蓉一般可謀取暴利的東西。那個人,應當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
“如果只是為了巨利……”閔嘉音嘆了口氣道,“如今朝廷便是在行聚斂之事,若韓翼有門路,還將番芙蓉換作了某些不傷人身心的貨物,說不定真有翻身的那一天。”
趙知簡道:“若是吳王,必不會讓韓翼翻身,而會卸磨殺驢。”
其實閔嘉音也沒太擔心韓翼翻不翻身的事,而是想到了朝局與民生。
本來像吳王這樣的皇親貴胄斂財,雖不敢放到明面上,但權貴圈子裡也都心照不宣,就好像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閔嘉音過去也覺得這樣的事必定存在,她一介小官之女就算不平也無可奈何。
只是新法之下,為國庫賺了多少財富好像成了所有官員考核的唯一指標,而也正是舉國上下轟轟烈烈的變法,讓閔嘉音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所有充入國庫的錢財都是民脂民膏。
以眼下的風氣,貴族再要斂財,彷彿不管如何從百姓那裡搜刮出金山銀山,只要乖乖立個名目為國庫獻出一部分,朝廷便不會苛責,反而要大肆褒獎,何其諷刺。
目睹了那麼多百姓流離失所,閔嘉音只覺得自己無法無動於衷了。
阻止吳王,撼動新法,雖然困難,但她總得做點什麼。
閔嘉音若有所思地抬眸道:“如果真是吳王,其實他的最終目標是指向皇位的。要說斂財,以他和齊計相的關係,只要他有這個想法,齊計相有的是辦法。”
趙知簡立刻明白了閔嘉音的意思:“也就是說,吳王並不缺錢,賺錢必然只是他此時行動的某種掩飾。要想阻止吳王,越是從根源打擊效果越好。而要說到吳王對皇位的野心,必然繞不開的一個人就是——”
“太子。”閔嘉音立即介面。
太子是嫡長子,是毫無爭議的皇位繼承人。
如果去找韓翼的人是吳王,或許吳王已在盤算著給太子設什麼局。
而如果不是吳王,事情或許還簡單些,畢竟宗室之外無論是哪位貴族,靖北侯府都絲毫不怵,若想阻止那人用什麼手段斂財,對趙知簡來說都不算難事。
閔嘉音因為親緣關係,本就是向著太子的,但她卻不知道趙知簡的態度。
從過去零星提及皇室的情況來看,趙知簡對皇室中人似乎都有些排斥。
閔嘉音有些拿不準地問道:“那趙世子打算做些什麼嗎?”
趙知簡往後靠了靠,神情有幾分慵懶:“兩手準備,控制韓翼在西域的那條線,打擊吳王。”
閔嘉音的指腹在茶盞上輕輕劃過。
似乎無論那人是不是吳王,趙世子都打算對吳王出手。
為什麼?
難道是為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