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村子的知青正聊得火熱,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甚至商議著等忙完秋收之後,大家夥兒經常到一起聚一聚。
到時候天氣寒涼,可以圍著小火爐談天說地,有條件的話再喝上幾杯小酒,豈不快哉?
畢竟都是城裡來的知青,彼此之間,彷彿天然就比那些村民親近許多。
哪知道,正聊得開心,趙瑜、刁青松和許萬年三人見王承舟開拔,連忙跟在屁股後面追了上去,甚至都沒來得及跟新認識的朋友打聲招呼。
即便是餘華,同樣攏了一下耳邊的短髮,撇開那個胖胖的女知青同志,快步跟了上去。
水西村的四個知青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這剛才還一副意氣相投的樣子,怎麼眨眼就主動向那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小夥靠攏了?不應該咱們才是一夥的嗎?
幾人愣了愣,莫名地有種被背叛的感覺,相互看了一眼,連忙加快了腳步。
隊伍裡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微妙起來。
八月剛入秋。
田野裡既有著盛夏的翠綠,又有著秋日的豐碩。除了玉米地裡長得像棒槌一樣的苞谷,有的地頭還支著架子,晚黃瓜爬滿了枝頭,掛著累累的果實。
大的足有一尺來長,帶著白生生的毛刺,頂上的小黃花還沒脫落。大熱的天,看著就讓人的唾液加速分泌。
要是四下裡沒人,說啥也得進去摘幾個。擱布衫上蹭掉小刺兒,邊走邊吃,那才叫郊遊呢!
王承舟瞎琢磨著,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聽到身邊的響動,王閂瞪起眼睛,像是找到了同類人,瞄著地裡頭的黃瓜,眼珠子也在放光,不由得用肩膀頭蹭了他一下,擠了擠眼睛,嘿嘿的笑著。
吝嗇其實並不是什麼大毛病,王承舟對他沒有什麼偏見,被人看破了小心思,同樣咧著嘴笑了起來。
“王承舟,想不到你一個衛生員,竟然跟俺們這些大老粗一樣沒架子。有意思!”
“什麼架子不架子的。衛生員不也得喘氣吃飯,拉屎放屁?都是為人民服務,誰還能比誰高一等啊?”
王承舟終究是息了偷黃瓜的心思,隨口閒聊著。
王閂撓著頭,笑得愈發開心了,似乎兩人之間一下子拉近了許多距離。
不過,馬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
護秋隊既然是一個小組織,就必須得有個領頭的。不然一幫人各持己見,不就亂套了?
王承舟當仁不讓,自然要擔起這個重任。除了他,怕是也沒人有這種威望。
於是,即將到楊高村的時候,他陡然停下腳步,站在十字路口,朗聲道:
“大家停一下,有件事情我得先說清楚。”
“等下進了山,大家夥兒緊跟我的腳步,可不要亂跑。所有人,堅決不能脫離隊伍,私自行動!”
“這裡往東是楊高村,往北是楊高村的莊稼地。按理說咱們作為護秋隊,應該沿著路線,挨個到各村的地裡頭巡視一番。”
“可楊高村的幾位知情同志擅自去了伏牛山,為了安全,咱們得先去山裡找到他們,之後再說巡邏的事情。”
“我再宣告一次,進了山,任何人都不許亂跑。需要離隊的,提前跟我請示。聽明白了嗎?”
聲音稀稀拉拉的,除了王家村的幾個知青,水西村的那些人假裝在看風景,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兒。
王承舟皺了皺眉,又不好表現得太過強勢。
這人城裡來的少爺小姐,迎不迎合自己倒是無所謂,只要不刺頭兒似的跳出來反對自己就行。
懂得隨大溜,好好的跟著自己,自己就盡力保證他們的安全。
前方是一條入山的小道,應該也是附近唯一的入山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