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京。
周天子的目光一怔。
他看著那道身披紫衣,於朦朧玄光中走出,叫整個天地都為之震動的虛影,徹底激動了。
作為天周的締造者,曾經夜夢星河,得見‘尚’後,他建起祭天台接引到的傳承,就是這位名為‘紫衣君’的神聖給予的。
所以,周天子又怎會不識得她是誰!
“君上,您這是復甦了嗎!”
眸中露出神采,這位九州的君主站起了身子,快步迎上前去,口中急聲問詢,看向了那道自神像走出的絕代人物。
昔日的一幕幕場景浮現。
在神聖的帶領下,血裔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路逐鹿,將朝歌攻破,使玄商王的頭顱永鎮於漫漫黑水,難見天日。
這些神聖的實力,是遠比地上的諸王要更強的。
凡民中走出的聖者,替代趙雍的新王?
那些個人物,或許已經崛起,但比之當年的玄商時代,可還是差了點!
玄商都敗了,他們,又豈能是這些神聖的敵手?
看著眼前數千年過去,依舊沒什麼變化的周天子,紫衣君笑了。
為什麼,當年諸神聖沒有選繼承姜尚血裔的姜齊之主,能征善戰的趙武王雍,心機頗深的西秦之主,還有當時最有野心的三晉之主做這九州的主人?
正是因為,他們都有變數。
神聖的一次閉關太漫長了。
她們的每一次甦醒,都是長達數千近萬年,在這麼悠久的時光之中,人心是最難以揣測的東西。
就算是再忠誠不過的走狗,也永遠經不起時間的考驗。
趙武王雍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至於周天子。
他不過是因為,恰巧能夠溝通神聖,恰巧身份足夠,又有那麼幾分人道氣運加身,所以才被諸神聖選定,做了那天周的天子。
也只有在他的統御下,九州才不會太平,諸王為了掠奪他人的權柄與血,定將發動終年不絕的戰亂,你攻我伐。
在這種情況下,曾經播撒的種子才會越來越強大,最終成熟。
九州的演變,也在他們棋盤的劃定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隨著數千年時間流逝,曾經的數十位諸侯,只餘下了七尊最為強橫的王。
而他們背後坐落的古老國度,莫說神血之主,只言那些古老者,卿士。
他們身上所流淌著的血,都遠比原初時要精粹了不知多少倍。
雖說到了如今,情況出了些變數。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周天子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
看到以為自己的降臨,是為了來挽回他天周大局的周天子,這尊宏大神聖的紫衣神將,眸中露出了幾分憐憫。
隨後,慢慢抬起了手掌:
“是的。”
“屬於神聖的時代,將再度降臨於這方世界。”
“而你”
紫衣君看著眼前俯下身子的周天子:
“從今往後,將與吾同在。”
“本君知曉,你這幾千年來一直希望的,便是能夠登上雲端,成為與吾輩比肩的天外神只。”
“既然如此,吾便滿足與你,並且替你前去,再度平定這九州天下。”
她的言語不鹹不澹。
但周天子欣喜之餘,卻是察覺了幾分不對。
他握著華貴權杖的手掌抖了一下:
“君上之言何意?”
幾千年坐鎮鎬京,不參與群雄逐鹿,雖說周天子稱不上什麼蓋世人傑,但也算同類裡的佼佼者了。
在紫衣君這幾乎不加掩飾的話語中,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絲絲卸磨殺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