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口古槐,老幹嶙峋,枝葉如巨傘撐天,篩落一地碎金。日光艱難地穿透葉隙,仿若絲絲金線,卻織不透這愈發濃稠、仿若實質的凝重與期待。
姜淵一襲月白長衫,衣角無聲地拂動,身姿恰似古槐旁生出的勁竹,經霜愈挺。往昔那尚帶柔和的下頜,如今如斧劈刀削般利落堅毅,稍一抬顎,冷峻風姿盡顯,果敢決絕之意撲面而來;雙眸仿若吸納了這幽林的深邃靜謐,澄澈不見底,偶有微光閃過,藏著洞悉世情的沉穩,恰似能於無聲處聽驚雷,從容鎮下萬千波瀾。
姜澤身形壯碩若小山初起,肌肉緊繃,把粗布衣衫撐得鼓鼓囊囊,滿是少年人的蓬勃朝氣。麥色肌膚仿若塗抹了一層暖金,透著康健活力。稚氣盡褪,臉龐輪廓英挺,鼻樑高挺似峰,唇峰堅毅如削,唯有雙眸還藏著少年意氣,恰似暗夜藏星,不經意間洩露心底的雀躍。
暮色低垂,姜淵與姜澤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客棧門扉,剎那間,聲浪裹挾著酒氣、汗味與菸草的氤氳撲面而來。大堂內燈火昏黃搖曳,光影在繚繞煙霧裡跳躍穿梭,冒險者們或袒胸露懷,或滿臉通紅,叫嚷聲、碰杯聲、肆意的大笑聲交織一處,恰似一鍋沸騰的烈酒,熱氣騰騰,灼燒著每一寸空氣。
兄弟倆覓了處靠牆的空位悄然落座,目光卻似覓食的隼,銳利地掃過每張糙臉,正焦灼時,一位滿臉鬍鬚、胸膛寬闊得像門板的大漢霍然起身,仿若鐵塔鎮地,周遭瞬間靜了幾分。他大手一撈,抓起酒罈“咕咚咕咚”灌下幾大口,一抹嘴,雄渾嗓音轟然炸開:“哼!說起那遺蹟,簡直是閻王殿的前哨!進山小道,看著是尋常山路,實則暗藏奪命機關,草叢裡的絆索、石縫間的暗弩,靈得很!稍有風吹草動,毒箭便‘咻咻咻’如暴雨傾盆,箭頭寒光閃爍,淬的毒邪性無比,沾了身立馬見血封喉,任你多壯實的漢子,眨眼就成了冰冷屍首!”大漢邊說邊手腳並用,誇張比劃,唬得旁人臉色煞白。
“這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他聲調陡然拔起,眼裡放光,雙手在空中狂舞,“遺蹟裡頭,守著個三頭巨獸,身形如山嶽巍峨,銅鈴大眼瞪起來藍光幽幽,能看穿你的魂魄;獠牙探出唇外,鋒銳賽過干將莫邪!大口一張,墨綠色毒霧滾滾噴出,所到之處草木盡枯。它跺跺腳,地動山搖,周遭古木連根拔起,好似末世天災!尋常刀劍砍上去,不傷分毫,反引得它狂性大發……”眾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姜淵聽得劍眉緊鎖,目光沉靜如淵,指尖下意識叩擊桌面,腦海中已將大漢所言拆解重組,默默思忖應對之策;姜澤卻全然入了神,雙眼瞪得似銅鈴,滿臉驚恐,脖頸處青筋微微凸起,身子卻不自覺前傾,攥緊的雙拳因用力指節泛白,那股子躍躍欲試的興奮勁兒,幾乎要破體而出。
滿堂喧囂中,角落裡獨坐著一位神秘老者。他身披一襲破舊黑袍,身形佝僂仿若殘燭,於熱鬧中格格不入,獨自默默斟飲。偶爾抬眸,那目光仿若寒星,穿透層層煙霧與嘈雜,直直釘在兄弟倆身上,透著洞悉人心的深邃,又似藏著塵封千年的隱秘。待眾人散去,老者身形一閃,沒入暗影,獨留兄弟倆愣在原地,滿心狐疑,愈發覺得那遺蹟仿若迷霧籠罩的迷障,危險又誘人,叫人挪不開步子。
破曉時分,微光似紗,悄然拂過小鎮,姜淵與姜澤懷揣著奔赴神秘遺蹟的滾燙決心,一頭撞進了集市的煙火喧囂之中。這集市,恰似一方五味雜陳的俗世江湖,叫賣聲、議價聲、牲畜低吼聲此起彼伏,洶湧如潮;攤位密密麻麻,貨品琳琅滿目,仿若繁星鋪陳,叫人眼花繚亂。
姜淵一襲青衫,身姿挺拔,穩步踏入集市,便如那深諳江湖門道的老手,目光銳利似隼,洞察秋毫。踱步至乾糧攤前,他修長手指輕捻麵餅,稍一用力,憑觸感便掂量出水分乾溼;微微俯身,鼻尖輕嗅,黴味、潮味休想隱匿半分,但凡有一絲不妥,當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