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灼經了這次刺殺,也沒了再去尋歡作樂的心思,乾脆打道回府。
然而,他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就在這時,從窗外傳來一陣響動,呼衍灼頓時警覺起來,披上衣裳拿上彎刀出了門。
站在外頭的並不是什麼刺客,而是一個老者。
老者已是古稀之年,身穿一襲絳紫衣袍,通身盡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氣質。
老者轉過身,渾濁的眼神在呼衍灼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後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彎刀:“呼衍單于,竟連老夫也不認得了?”
呼衍灼這才反應過來,收了彎刀:“原來是秦大人。”
秦閣老“嗯”了一聲,又道:“聽聞呼衍單于路遇刺殺,老夫不放心,特意過來看看。”
呼衍灼笑得意味不明:“秦大人身為大昭閣老,卻對我一個外族人這麼關切,不知道要是被大昭皇帝知道了,會怎麼想?”
“旁人怎麼想的,老夫從來不在意,”秦閣老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老夫只是替呼衍單于委屈,身在異鄉遭遇刺殺,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不知單于心裡可能嚥下這口氣?”
呼衍灼一聽這話就樂了:“秦大人,昔日您助我奪得單于之位是何等精明神算,怎麼如今當著面,卻使這麼淺顯的激將法?”
秦閣老也笑:“淺不淺,深不深都不重要,單于只需要記得,單于這位子是如何來的就好。”
那雙渾濁的眼中驟然閃過一道精光。
他話音一落,呼衍灼面色頓時就變了。
合著人家根本不是來行激將法的,而是來下命令的。
呼衍灼低笑一聲,隨手把彎刀扔到一旁,道:“大人有什麼吩咐,直說吧。”
“老夫的來意,老夫早就已經說明白了,”秦閣老的語氣格外意味深長,“想必單于心裡也覺得委屈,想討個公道吧?”
呼衍灼一怔:“……大人的意思是……”
“單于不用管老夫是什麼意思,只需要明日一早,去面見陛下,好好訴說自己的委屈就是。”
呼衍灼眉頭緊皺:“大昭的皇帝陛下,難道會把我的安危放在心裡?”
他可是外族人。
他今天要真死在京城,只怕大昭皇帝明天就得在宮裡放鞭炮,後天就叫驃騎將軍率軍把蠻族收了,然後給個大昭人封個官放過去了。
“皇帝會。”
留下這麼一句話,秦閣老就抬步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呼衍灼不由磨了磨牙。
這老東西,過來一趟什麼都不說,還真是把他當下人看了!
不過秦閣老既然做出了這番安排,那想必是已經知道對他動手的是什麼人了。
想著想著,呼衍灼又不由疑惑起來。
秦閣老此舉,擺明是看不得大昭好,所以想要攪亂當下局勢。
可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呼衍灼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只好搖了搖頭,重新拾起自己的彎刀回了屋裡。
——
次日一早,呼衍灼是被秦閣老的人叫醒的。
“大人吩咐,叫單于現在就進宮。”那人往床邊一站,神色冰冷,不知道的還以為呼衍灼欠了他的錢。
呼衍灼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這會兒又突然被人叫醒,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怒氣,起床略收拾了一番之後,便聽著秦閣老的話進了皇宮,面見皇帝。
御書房內除了皇帝和他之外,身穿官服的秦閣老也在。
秦閣老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連看他一眼都沒看,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一樣。
呼衍灼心裡暗笑,這老東西不當官兒了,去唱戲應該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