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裴至誠和裴熙放了學,就直接去了前院書房。
裴則玉已經在書房裡坐著了,二人到時,他手裡還裝模作樣地拿了本書。
“至誠,熙兒來了。”
裴則玉將書冊放下,叫二人把今日寫的大字拿了上來。
裴至誠的字沒什麼進步,一筆一劃橫平豎直,但也僅此而已了,甚至談不上好看。
不過他這個年紀寫這樣的字,倒也正常。
裴則玉不動聲色地拿起裴熙的字。
字跡清雋,雖然肉眼可見稚嫩,但是跟裴至誠的字比起來,不知好了多少。
一眼看過去,裴則玉面上顯出幾分驚訝的神色:“熙兒,這是你自己寫的字?”
裴熙點了點頭:“是,父親。”
裴則玉聞言,不由認真地打量了裴熙一番。
這還是他第一次正眼看這個名義上的兒子。
裴熙的身量清瘦如竹,也頗具竹的風韻,蒼勁堅韌,頗為亮眼。
相比之下,肉球一般的裴至誠就沒什麼可比性了。
裴則玉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轉了轉,嘆了口氣,將那兩幅大字重新分放好,開始考教起二人的功課。
昨日溫元姝說,裴熙已經開始學《說文解字》了,裴則玉挑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問了,裴熙都對答如流,讓裴則玉很是滿意。
輪到裴至誠時,他卻支支吾吾,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更是完全被裴熙比了下去。
裴則玉只覺得心累極了。
裴至誠好歹是自己的親兒子,怎麼會樣樣不如一個外人?
二人都是才到溫元姝身邊不久,這差距就已經如此明顯,日後……
裴則玉光是想想,就愁得直嘆氣。
“至誠,是不是你的老師不好?”裴則玉按了按眉心,“若是不成的話,不如還叫你母親想想法子,還把你送去溫家族學?”
反正現在啟蒙也差不多了,把裴至誠送過去,想來也能趕得上進度。
有大儒教導,想必假以時日,對比下來能不這麼……慘烈。
這本是好事,然而裴至誠卻身子一震,下意識地拒絕了:“父親,兒子在雪廬挺好的,老師也好,也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就……不麻煩母親了。”
他好不容易才在雪廬站穩了腳跟,怎麼肯輕易離開。
聽他這麼說,裴則玉也只好作罷。
裴則玉嘆了口氣,擺擺手叫二人回去了。
——
自這日以後,二人每日放學都會先去前院書房,讓裴則玉過問完功課之後再回後院。
剛開始,裴則玉總是會一早就在書房裡等著,可時間稍長,他也逐漸懈怠,二人每次都得在書房裡等上一會兒,才能見著人。
裴至誠是閒不住的,這又是自己親爹的書房,他處處好奇,也處處都要碰一碰。
桌上放著文房四寶,都是精美至極的,在京城裡也不多見,落在裴至誠眼裡,自然更是好東西。
裴至誠便好奇地一樣一樣拿起來看。
裴熙規規矩矩地在一旁坐著,只看著裴至誠動作。
裴至誠將那方碧玉硯臺捧在手裡,兩眼放光。
裴熙張了張嘴,想提醒他硯臺易碎,不過想到溫元姝對裴至誠的態度,還是將快要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放下!”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裴至誠手一抖,只聽一聲悶響,硯臺應聲落地,四分五裂。
裴至誠大步走到近前,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硯臺,只覺頭暈腦脹,甚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方碧玉硯臺,是早些時候溫元姝給他的。
硯臺用一整塊通體瑩潤,一絲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