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臺上,直起的檀煙微微往右一擺,搖曳的風鈴蕩起,叮噹作響。
兩隻互相餵食的白鶴被點了頭顱一樣豎起頸部,血紅色的瞳孔警惕地盯著左上方。
長樓上的一片青瓦,從勾簷上掉落,一墜地,竟把這一片祥和的景色砸出一道裂縫來。
一道真實而詭異的裂縫。
裂縫如蛛網般迅速擴散,靜盈湖上的環境,如琉璃杯一樣嘭地四碎開去。
【閭山道法,移景】
天色一沉,殺機自起。長樓外真實的面目,此刻才露出了獠牙。
裡三層,外三層,八十五個披甲勇士銅鈴般兇惡眼球,死死地盯著長樓,手中明晃晃的快刀,紋絲不動卻又煞氣騰騰。
三個均戴道冠的少年將領,猛然抬頭,手中法器用力一握,眼中同時露出一絲驚色。
一個蒼老瘦小的身影從那裂縫缺口內以一股不可思議的速度倒飛而出,彎鉤著的身子在空中劇烈調整,踉蹌下地後差點整個摔在地上。
倉皇之下,看得地上被帶出一抹長長的鮮紅。
“義父!”
三個少年將領同時大驚失色,夾步衝上前,前前後後扶住這個從長樓內倒飛出來的海將軍。
少年人本滿是血氣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他們看到了一件既可怕,又不可思議的事。
李旦臉上全無血色,大汗淋漓。左側的心房,被開了一個血淋淋的洞,濃稠的鮮血不斷從洞口流出,往裡看,竟空了一塊!
“義父,你……”張延亭的聲音似乎已經失去了分寸。
“我沒事,別看我!”李旦蒼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顫抖,臉上卻依然保有二十萬分堅定與沉穩,殺氣絲毫不減:“看前面!迎敵!”
【海將軍】李旦的治軍,堪比朝廷,朱家那些稍微低了幾分地位的藩王,在他面前,往往都抬不起頭來。普通的海兵,都能做到令行即止,更何況現在在場的,全是精心挑選的精銳!
一聲令下,三個少年將軍,八十五個快刀手,在一息間就收起充滿內心的遲疑,匯聚的精神煞念,全部投入到破碎的長樓內。
李旦的身體現出柔柔的白光,四肢上的氣息逐漸往洞口匯聚,竟出現了癒合的趨勢。
【閭山道法,續身】
兩個人影一左一右,慢悠悠地從長樓幻境內走出,悠長的腳步聲,更是將這本已拉到弓弦盡頭的氛圍又往外扯了幾分。
人影走出。
左邊那人臉如羅剎,右手不停地在滴血。
細看之下,那人手中,竟握著一個依然在跳動著的心臟。
隆正桐拿起了手中的肉心,又看了一眼遠處死死盯著自己絲毫沒有倒下勢頭的李旦,不禁搖了搖頭:
“什麼怪物……這閭山的手段過於驚人了,我把心摘了,人還能活?”
“陳芝龍,你……”頭戴道觀的張延亭踏前一步,舉起一把塔型長鐵。
隆正桐只用眼角瞅了他一眼,卻沒有理會。啪一聲用力一捏,肉心在手中碎成血粉,想道:
可惜了,偷襲的機會就只有一次,早知我就下手再狠一點了。
他想完,肆無忌憚地往左側的湖邊走了兩步,蹲了下來,用湖水洗了洗手,一邊洗一邊回過頭去,說道:
“阿彪,你看到了麼?”他頓了頓,“是李旦要殺我,到時在閣老面前,你得給我作證啊。”
陳芝彪臉色鐵沉,半句話都沒說,只是呼吸聲越來越重。
遠處的李旦用顫抖的雙手推開人群,顯然是強撐氣息地說道:
“阿龍,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
隆正桐絲毫沒有理會,他站了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雙手在褲上擦了擦,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