瀉在火海之中,層層熱浪翻滾,灼人的水汽蒸騰而起,棕黑色的油膜被攪得支離破碎。
孟俞珽激動地揮舞著手臂:“晏姐!晏姐!”
他甚至忘記了稱呼晏灼妤為晏小姐或太太,脫口而出的就是內心最直白的想法。
他大姐就是他大姐,狗命有救了!
裴未燼清晰地看到了救援人員的面容,他吸入了大量的煙霧,嗓音變得沙啞而低沉,前兩個字幾乎是破音地喃喃而出:“晏灼妤。”
聲音很輕,力道也弱了,以至於抓著他西裝袖子的孟俞珽被往下墜了一下。
孟俞珽將即將出口的尖叫嚥了回去,強裝鎮定地喊道:“裴總!”
他知道裴總見到太太很開心,但他這次只能在沒有隔板的船上當電燈泡,真的不能在船底,會喝一肚子燃油的!
晏灼妤將防護面罩往上推了一下,用船上帶著的擴音器喊話。
晏灼妤將防護面罩往上推了一下,拿起船上配備的擴音器喊道:“距離水面三米的時候跳到我的船上,只有一次機會,不能失誤,聽到了嗎!”
女人聲音清冷,沒有寒暄的廢話,直接下達了指令,一條必須遵守的指令。
裴未燼和孟俞珽點頭高喊表示明白。
快艇被壓著速度,以勻速向裴未燼和孟俞珽所在的位置靠近。
緊接著,在船頭即將與遊輪相撞的瞬間,晏灼妤猛地打方向盤,將船尾甩向了他們。
“跳!”
三個聲音幾乎在同時喊出。
快艇只會停留不超過五秒的時間,只有一次機會。
裴未燼先將孟俞珽丟了出去,緊隨著自己才跳下去。
快艇後側的座椅已經被拆除,全部被氣墊填充,極大地減緩了衝擊力。
前後兩聲重物墜落在氣墊上的悶響,隨即被髮動機的轟鳴聲所掩蓋。
油膜無法徹底清除,只能短暫性地推動遊艇前行。
它像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緊緊附著在船底,前後搖擺不定。火焰燃燒得愈發猛烈,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
裴未燼和孟俞珽安靜地坐在快艇後面,避免打擾晏灼妤駕駛遊艇。
砰的一聲,細微的落水聲在轟鳴的馬達聲中顯得尤為微妙,卻清晰地傳入了三個人的耳中,就連佩戴著頭盔的晏灼妤也捕捉到了那聲蒼老無力的呼喊。
“救我,咳咳……咕嚕……救、錢、我給錢!”
晏灼妤瞥了後視鏡,立刻認出了那是伊文。
她曾在百度百科上見過伊文的照片,那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先生,伊文家族的創始人。
但此刻,他臉上沾滿了血汙,嘴唇發紫,在水中無力地掙扎著。
伊文雖然認出了快艇上的人,但仍不死心地繼續求救。
他心存僥倖,萬一他們心軟,或許就能救他一命。
他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但如果能得到醫療隊的及時救治,進行洗胃解毒,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等他回法國,一定要狠狠地報復回來!
就在他咕噥著這些話語,麻木地向前緩慢遊動,身上的衣服被火焰燒穿時,那艘遊艇竟然奇蹟般的慢了下來。
似乎是在等他。
伊文心一顫,彷彿看到了生的希望,遊得更快了。
快艇僅僅減速了兩秒,坐在駕駛位上的女人轉身,從腰間利落地抽出一把微型衝鋒槍,對準了他的方位。
不是一聲槍響,裡面也不是隻有一顆子彈,或是沒有子彈,而是滿滿一彈匣,足有四十發彈藥。
一連串的槍響過後,快艇再次加速,折返而去。
伊文心跳幾乎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