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讓常遠送壺酒來!”
景仁義剖心置腹的一番話,也不知道恆武帝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半分,他忽然岔開話題,景仁義也不得不聽命行事。
很快,一壺酒並一碟子花生米便被送了上來。
常遠公公極有眼色的就在御書房外等著,將東西送到景仁義手上便退了出去。
景仁義端著手裡的東西,索性將木質托盤放在地上,自顧自斟了兩杯酒,隨即遞到恆武帝手邊。
看著手裡的酒杯半晌,他忽然帶著幾分玩味的盯著景仁義道:“還是你個老東西聰明!”
景仁義被這話說的一臉懵逼,啊?他幹什麼了?
“哈哈哈!”
“朕就說為何你這麼些年從來不要朕賞賜給你的那些女人,朕早些年還覺得你這人是沽名釣譽,故意裝出來的深情!
可沒想到啊,一晃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說著,恆武帝又灌下滿滿一杯酒:“當年的毛頭小子也成了個老頭子,朕當年意氣風發之際,只覺得身邊的女人環繞,怎麼可能兼顧不過來。
可如今皇后記恨朕,朕寵愛的女人也想殺了朕,就連朕一手扶持起來的岳家,也想著改朝換代!”
景仁義只覺得喝在嘴裡的酒跟水一樣索然無味,不然他怎麼還這麼清醒的聽著恆武帝的剖心之言?
許是身邊能說知心話的人都消散在歷史長河中,恆武帝忽然覺得當皇帝也沒什麼意思。
他這一生最快活的時候,還要當屬於他在潛邸的時光。
那時候的他剛娶了嬌妻,又正是少年人意氣風發的時候,請命帶著人奔赴北地,與外敵廝殺時的暢快和身邊三五好友環繞的開心都歷歷在目。
他突然好奇的看著景仁義問道:“朕一直忘了問你,你當初為何要救下朕?”
彼時的景仁義也只是個大頭兵,戰場上的廝殺他從來都是衝在最前頭的那個,因為不要命的打法成功讓還是王爺的恆武帝注意到了他。
後來在一場戰役中,己方有人將埋伏洩露了出去,導致他們反被將了一軍,而當時的恆武帝因為身受重傷,不得已只能穿上小兵的衣裳從密林裡逃亡。
當時的景仁義也在其中,他從來沒見過恆武帝,所以也只把他當作普通小兵,殺出重圍後,便只剩下了兩人一路相攜。
這段過命的交情便是由此而來。
思緒從久遠的記憶中抽離開來,景仁義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嗐,當時換作是哪一個,我都會救,出來當兵不都是為了博個前程,要是命都沒了,哪還博個屁的前程?”
說罷,景仁義才頓感不妙,他這一時酒勁上頭,咋什麼話都往外禿嚕?
“哈哈哈!說的對!”
恆武帝不但不生氣,反倒是覺得自己沒看錯景仁義,先前的鬱氣在酒水中逐漸飄散,他難得身心愉悅的大喝一場,暫時將一切煩惱都拋諸腦後!
現在,他只是當年的那個小王爺!
另一邊。
沈延之與趙淵一前一後出宮,路上兩人全程無話。
沒人知道兩人心裡都在想什麼,只是待沈延之上了馬車駛出一段距離後,趙淵突然追了上來。
隔著車簾,趙淵突然朝他這邊精準的扔了個東西進來,隨即便快速將馬兒抽的嘶鳴一聲,沒入巷道。
看著落在車廂裡被帕子包裹的東西,沈延之指節分明的大掌,將東西拾起。
翻開帕子,是一塊小小的木雕。
精緻的小馬雕刻的栩栩如生,而上頭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然被盤的圓潤光滑,一看便是時常放在手心把玩。
他抬手想扔出去,但手舉在半空卻又死死的捏著木雕。
馬車剛到五色坊的間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