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
天還未暗之時,謝韞在紫宸殿與新帝陳玄楨商討完一些政務要事後便要告退,陳玄楨卻出聲留他:“天色還早,言之陪朕下一盤棋再走吧。”
謝韞輕斂眉。
下什麼棋。
他只想儘早回去見他的卿卿。
不過對方已是皇帝,面子還是要給的,便好言婉拒:“不巧,臣家中還有些急事,須儘快趕回去,下回再同陛下切磋棋道。”
“急事莫不就是回家陪你那嬌夫人吧……”陳玄楨打趣聲一頓,輕嘖道,“自你三年前成了親後,除了公務,私下裡便鮮少與朕交集,身心全撲在你那夫人身上,真是奇妙啊,謝言之竟會因一個女子折腰。”
謝韞笑道:“臣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俗人一個,享受與深愛之人相廝守的每時每刻。”
“愛?”陳玄幀不由脫口笑了聲,“你也懂愛?”
“若她不是謝容的女人,你必然不會費心思娶她,你這等冷血之人,何談愛字……”
瞥見謝韞已經陰冷下去的臉色,陳玄楨話音一止,到底是這皇位坐上有點得意忘形了,他清了清嗓改口笑道:“朕的意思是,你和謝將軍不愧是親兄弟,喜愛的女子都是同一人。”
謝韞眼神沉沉,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不再多說半字,轉身徑自離去。
陳玄楨唏噓攔他,連尊稱都不用了:“你我已經許久未下過棋,再過些時日待我坐穩了皇位,你就要長辭離京了去,說不定此生都難見,就在今日陪我下幾盤棋都不行?”
謝韞想到之後還需他放行離京,還是忍下。
幾回合後,他已經不耐到極點。
這時太監張進喜入了殿,陳玄楨起身到書案旁,進喜跟著附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奴才已經將謝夫人送去靈雲莊,在莊外設下了天羅地網,若謝將軍入陛下所料當真入局,定不會讓他逃脫!”
陳玄楨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眼謝韞,問進喜:“那小女子到底什麼模樣,你可看出她有什麼過人之處,讓這兄弟倆鬥死鬥活的?”
“模樣雖美,但也稱不上人間絕色,若說過人之處,奴真沒看出來,反而有些……”
進喜想了想。
“粗俗。”沒有貴女拿著鋤頭翻土。
“聒噪。”太能嚎了,女子說話該是輕柔的。
“嘴上不饒人。”學他陰陽人。
“放蕩。”竟那樣直勾勾頂看他的褲襠,實在不是女人也。
陳玄楨嘖嘖稱奇:“原來他們兄弟口味是如此重。”
謝韞指尖捻著一顆棋子,抬眼看向那私語的主僕二人,略一推測,心頭大怒,眸中蘊起幽暗,他忽地起身,卻被守在殿門外的禁衛橫槍攔下。
他轉過身,面色陰沉如水。“你怎麼敢動她?”
陳玄楨自詡已是皇帝,被如此不敬地稱呼,還被其俱人的氣勢所壓制,是有不悅,不過心存忌憚就是了。
他語氣輕和:“放心,朕已安排妥當,只要你那弟弟敢現身,絕不會放他活著離開,這次定能斬草除根。”
“他在這世上多存活一天,你就一天安不下心,”陳玄楨拍了拍他的肩,“不是嗎?”
“是。”謝韞坦然應下。覆著寒光似的眸子半眯,“可我會有百種方法去殺他,唯獨不能用她當誘餌。”
他是不敢。
謝韞不願再浪費時間在此。
禁衛還橫槍阻攔。
陳玄楨揮手讓人退下,卻意味深長地在謝韞身後幽幽開口:“可你難道就不想看看,若謝容現身,你那寶貝夫人是會選你,還是,跟他走?”
青年身影微微一僵,隨即大步離了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