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鐘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不間斷的持續到中午後雨勢漸大。暗沉的天空被突如其來的閃電映亮,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的打在玻璃窗上。
鄭黔搬來個小板凳坐在床邊聚精會神的盯著掛起來的藥瓶,等瓶裡的液體所剩無幾後關掉流量調節器,然後捧起唐黎那隻打著點滴的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針拔了。
“不疼吧?”
鄭黔把針插進已經輸空了的塑膠藥瓶裡,熟練的捲起管路扔進了垃圾桶。
唐黎搖搖頭,讚道:“不疼,很熟練。”
鄭黔聞言笑了兩聲,把唐黎粘著白色輸液貼的手塞進被子裡。“小時候爸媽都忙,我生病了就自己去診所輸液。沒人陪床,小診所又沒幾個大夫,有幾次輸空回血了也找不到人。所以久而久之的就自己學會拔針了。”
“今天下雨醫生走的早,不然就是專業的守在這兒照顧您了。”
鄭黔把消過毒的體溫計甩了兩下,度數降下去後遞給唐黎。他道:“要再測一遍體溫,如果正常午飯前就不用喝藥了。”
“嗯。”唐黎很配合,接過來乖乖塞到腋下夾住。
開了窗簾的屋裡還是很暗,外面狂風暴雨不間斷,閃電過後響起了駭人的驚雷。
鄭黔摳摳耳朵,覺得很煩。暴雨過後院裡的殘花敗葉都得是他打掃。
“轟隆——”
又一聲巨響的雷襲來。
唐黎肩膀縮了縮,顧及到有外人在才沒有直接把頭埋進被子裡。
他自失明後聽力就敏感了很多,容易被一些聲響嚇到。沒失明之前他也不喜歡過於強烈的聲音,像鞭炮之類的東西他是碰也不碰,尖銳的爆破聲往往使人心尖一顫。他討厭這種聲音。
他唯一喜歡的事就是自己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安安靜靜的畫畫。而現在……他連喜歡的事也做不成了。
唐黎縮在被裡的手指攥緊了床單。
這雙手現在能做的只剩拿湯匙和筷子了。
他心中鬱結,四肢百骸都不舒暢。
而無聊到爆的鄭黔正偷摸拿著手機刷無聲短影片摸魚。本就心虛的他見床上的人鬱鬱寡歡後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湊近了噓寒問暖。
“先生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嗎?還是餓了?想上廁所嗎?”
唐黎被纖細睫毛遮了大半的眸子還是垂著,他將心裡的千萬條愁絲藏深,嘴角扯出一抹牽強的笑。
“不用擔心,我只是不喜歡雷雨天。”
“…雷雨天確實讓人喜歡不起來。”鄭黔杵著下巴望向窗外,只見外面的景物在雨幕中顯得極不真切,好像籠罩上了一層白煙。
他沉思幾秒後翻翻口袋,拿出了藍芽耳機。與手機配對成功後開啟聽歌軟體,播放了一首曲調輕快的純音樂。
鄭黔先戴上一隻調節音量,而後取出其中一隻耳機傾身過去,想給唐黎戴上。
略微冰涼的指腹無意蹭過白皙敏感的耳廓,還沒等戴上後者便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猛地向後一縮。
鄭黔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尷尬的僵著手解釋道:“我只是想給您戴個耳機……聽說雨天挺適合聽歌的,能放鬆心情舒緩壓力……”
唐黎不說話,半晌才伸出手:“我自己來。”
“…哦好。”鄭黔把耳機和剛從兜裡摸出來的兩顆大白兔奶糖一併放到了唐黎掌心。
“那個…醫生說您有低血糖,以後記得要按時吃飯。……馬上要到飯點了,我去看看王媽午飯做好了沒有,您要是餓了就先吃糖。”
鄭黔說完便搬著小板凳溜了。他腦子簡單做事沒分寸,還是不要留在這兒膈應人了。
他握著門把手將門輕輕合上,發出微小的咔噠聲,與此同時那個熟悉的女聲機械音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