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神情莫測的打量著面前出言關心的人,沒說話。半晌,指尖捏住他的下巴往旁邊掰了掰。
視線隨之落到那半張微腫充血的面頰上。
……力道有這麼大嗎。唐黎繼續沉默,他收回視線時連帶著撤回了手。
“你怎麼找來了?”
這句話算是觸到了唐黎的燃點。但方才已經甩了鄭黔一掌,心裡頭的那點疼惜愧怍致使他的氣焰不甚囂張。
“…你都要到淨林寺出家了,我這個前相好理應來送送。”憋了幾秒,唐黎才別開臉冷聲道。
尋他的路上怒火中燒,想了那麼多難聽的詞句。現在人見到了,望著那張可憐兮兮的臉,話卻說不出口了。
才跪了兩天小懲大誡而已就受不住。鬧著要出家,不知道在威脅誰……
鄭黔聽的一頭霧水。他是去了淨林寺沒錯,但出家…這不純純無稽之談嗎。
剛開了葷,老婆還沒哄好,他出的哪門子家?
鄭黔情急之下忙道:“去一趟淨林寺就意味著出家了?”
見這人不拿眼瞅他就直起身子膝行半步,離唐黎近了些。“每天進寺的起碼百人起。若真如你所想,那這拜佛求神的淨地不就成無拘無束的鬧市了嗎。”
唐黎還是不看他,臉色也沒緩和多少。眉頭鎖著,像是在思考這番話的真假。
鄭黔無奈,摸到懷裡的紅色符袋掏出來。唉,沒想到這平安符能變成他的護身符。
他把紅袋攥在手裡遞到唐黎眼前,底氣足,動作也跟著硬氣不少。“喏。”
唐黎施捨的看了一眼鄭黔遞來的東西。紅布金邊,上面的刺繡都土不啦嘰的。
“這是何物?”
“平安符。”鄭黔把符袋塞給唐黎,目的達成手卻沒放開。而是隔著絲滑的綢緞袖子握住對方的手腕,強調道:“淨林寺求來的,貼身帶著。”
唐黎一時無言,垂眸看著手裡完全不符合他審美的符袋。
他來淨林寺,是為了這個?一身反骨,看不出信佛啊。……是專門為自己求的嗎。
鄭黔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的表情,可能是看出他不喜,只好做出讓步:“放枕頭底下也行。”
“改天弄條鏈子穿上。”唐黎終於肯做表示,“我戴在脖頸上?”
鄭黔趕緊點頭,唐黎態度剛放軟他心裡就癢。謹小慎微的耷拉著耳朵試探著把手放在對方膝上,想著得寸進尺了。
見沒被呵斥就暗暗鬆了口氣,腦袋垂低,隔著自己的手背慢慢枕在唐黎膝上。
“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變了。”唐黎摩挲著掌心的平安符,目光深深的注視著他的頭頂。
鄭黔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是你的權宜之計嗎?用偽善的面孔來討我的歡心。”
鄭黔聞言抬頭,而唐黎卻移了視線不再看他了。“表面乖巧溫順,實則內心恨極了我。……不如把真實想法告訴我,猜來猜去的也著實令人厭煩。”
鄭黔略垂眼眸反思,自己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兩個人都睡一覺了,為什麼會提“恨”這個字?
他是覺得自己恨他,所以才故意在床上做那種事折辱他嗎。還是覺得自己心機頗深,不管做哪件事都是帶著目的的。
反思的空檔,唐黎無聲將視線又落回到鄭黔臉上。他遲遲沒聽到回答,對方的沉默猶如一把鈍到生鏽的鐵刃,隨著時間推移一點一點的割著他的五臟六腑。
手裡的符袋被捏的皺巴不堪。每一秒都是煎熬。
唐黎面無表情,但不多時他就驀地笑了,笑出了聲,笑得風輕雲淡。肩膀伴著笑聲都有些顫了。
他隨意擺擺手,“不必說了。我只是隨口一問,倒讓你為難了。跟著少爺我才能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