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說困的人卻是失眠晚睡的那個。
漫漫長夜,房間裡的一切都在黑暗中沉寂隱匿著。唐黎聽著耳邊沉穩悠長的呼吸聲,眼睛倦了,但精神卻異常亢奮。
他翻來覆去的怕影響到鄭黔,就戴上眼鏡起身下床,隨便拿起一件外套輕手輕腳出去了。
拉開陽臺門,唐黎披著外套坐到一把藤椅上。夜裡的風是又急又涼,沾在身上冷颼颼的甩不掉。
他抱著雙膝,望著天空中遙遠的繁星發呆。心裡有話要非說不可,就堵在嗓子眼,可值得傾訴的長輩已經不在了。
天上的星星那麼多,唐黎轉了轉生著紅血絲的眸子,選擇性的盯著最亮的那顆,低聲呢喃道:
“爸,我有另一半了。如果順利的話,明年就是兩個人給您掃墓了。皓喆初三了,學習緊張,清明節學校不放假,他看不了您,您也別怪他。”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盡心盡力的照顧著弟弟,在最難的時候也沒丟下他。您總說,兄弟倆是世界上最親的人。所以以前我認為,有弟弟陪著我就夠了,身邊的人多了反倒是一種負擔。可是隨著年齡增長我才漸漸發覺,我的心裡有那麼一塊兒地方是親情觸碰不到的。”
“爸,我想試試發展一段別的關係。…我真的很想感受一下被關愛被珍視是什麼滋味。都說理智的人不碰愛情。可我理智了二十多年,如今快三十了,想衝動一回。就算最後栽了,我也認。”
唐黎終於將心裡團著的鬱結之氣吐出來,輕鬆不少。他單薄的身軀被裹在外套裡,說出的話輕到要被風吹散:“您在天之靈,請祝福我吧。”
又獨坐了片刻後才回到臥室。
沒有光亮,他摸著黑一點點來到床邊重新躺下。伸手去攬睡在旁邊的人,卻意料之外的攬了個空。
“……?”唐黎剛有的那點睏意霎時便消失了,他撐起身子開啟臺燈。光亮乍現,映照著床頭一角。
唐黎茫然的看著空無一人的枕邊,指尖探進那一頭的被子,還有著溫度。
……去衛生間了嗎?可是他回來的時候衛生間並沒有開著燈。
門被無聲推開,又咔噠一聲合上。
唐黎聽到動靜回頭,見本應該睡著的鄭黔此時卻穿著整齊的端著杯牛奶從容不迫的向他走來。
“把牛奶喝了再睡,有助於睡眠。”鄭黔沒提及其他,只是把杯子塞唐黎手裡,嗓音溫和:“有點燙,先拿著暖手吧。”
“……把你吵醒了?”
“我睡覺可死了,誰能把我吵醒啊。是我自己醒的,尿急,想上廁所。起床時不經意間發現床上沒人,又不經意間看到說著很困但又失眠的人自個兒跑到陽臺吹風了。”
鄭黔佯裝打哈欠,嘴巴很守門,沒把自己站在陽臺門後面偷聽的事說出來。
本意是擔心阿黎出事,真沒想著偷聽。
他開啟衣櫃找出雙棉襪,拽過唐黎的腳給他套上,並道:“失眠了就把我叫醒陪你說說話唄,一個人大晚上跑陽臺吹冷風可不行。凍完更精神了,而且還容易感冒。下不為例啊。”
唐黎看著手裡冒著熱氣的杯子,低低應了一聲。他眼睛乾澀,眨了眨,抬眸看向坐在他腿邊的男人:“我還是有點冷。”
鄭黔二話不說,脫掉拖鞋爬上了床,拿被子把唐黎包了個嚴實。“一會兒就暖和了。”
“男朋友,電視上不是這麼演的。”唐黎低頭看著被包成粽子的自己,無奈搖頭一笑。
鄭黔頓時醍醐灌頂,帶笑連著哦了幾聲,張開手臂,把唐黎連人帶被抱了個滿懷。
唐黎把下頜擱到鄭黔肩頭,雙手繞到他背後。一手舉著杯子喝牛奶,一手伸進衣服裡撫摸對方凹陷性感的背溝。
“怪不得說男朋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