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停息不足一刻,唐黎就被他父親派來的人請走了。看他鎮靜自若的樣子似乎早就對會被叫去談話這件事始料所及, 不僅無所畏懼,反而還有心情輕輕拍拍鄭黔的腦袋讓他用午膳的時候等等自己。
穿過曲折的長廊,又經過一個靜謐花園走了數百步才到了唐鳳來的院子。
在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身後的侍人就快步上前將面前閉著的院門開啟了。
裡面隱隱傳來女人的啼哭聲。
唐黎蹙眉嘖了聲,眼底透著不耐。
遇到點什麼事就知道哭哭哭,晦氣的東西。他爹真的不會被這些女人哭的短壽十年嗎。
他駐足在院中停留片刻,等侍人進堂屋通報後他才被人請進去。
入門後只見他爹正饒有興趣的拿著本棋譜鑽研棋術,對跪在地上傷心欲絕的女人不管不顧。直到看見唐黎進來後才擺擺手讓她退下。
還在哭啼的那個妾室會意,從地上起身與唐黎擦肩而過,頭垂的很低。不過還記得基本規矩,離開時抽抽噎噎的喚了一聲“大少爺”。
揹著雙手的唐黎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目送她出去。當那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拐角處時他才收回目光,繼而向前走到棋桌對面坐下。
“對弈一局?”
唐鳳來聲音醇厚,給唐黎遞過去個棋罐。後者則是不由自主的將視線落到對方戴在手腕上的那條沉香手串上。
唐鳳來略一抬眉望向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兒子,溫和道:“你好久沒陪爹下過棋了。”
“我技不如人,哪敢與高手切磋。”
雖這樣說,但唐黎還是從棋罐中執一黑子出來將它落在了棋盤上。
兩人皆是默不作聲,沉默的將一盤棋下完。儘管出棋謹慎,但唐黎還是落了下風。
良久,在下第二盤之前,唐黎終於忍不住道:“您有什麼話便說吧。”叫他來的目的不就是興師問罪嗎。只下棋不開口,葫蘆裡不知道賣的什麼藥。
唐鳳來聞言搖頭,“若是有事要問你不必等到現在。”
唐黎在心裡冷笑。是嗎。
這時丫鬟端來兩盞茶。
唐黎捧起其中一盞,掀開蓋子置於嘴邊,不斷上升的氤氳熱氣遮住了他面上一閃而過的厭惡。
他將熱氣吹散,淺抿了一口便放回桌上。“既然沒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還有人在等我用膳。”
“小黎。”唐鳳來不慌不忙的叫住唐黎。他面上沒有表情變化,有著歲月沉澱的眼尾還是向下垂著,眼睛仍是專心致志的注視著棋盤研究戰術。
他良久才沉言道:“知子莫若父。你心裡想什麼爹還能不知道嗎?”
“覺得新鮮玩上幾天也就罷了,我不干涉你。但該收心的時候還是要收心的。你已及弱冠,有些事不用爹教你了吧。”
唐黎最看不慣的就是他爹這一副自以為很瞭解他的嘴臉。
“爹,不要太過自信的認為你很瞭解我。”唐黎晦暗的眼神裡逐漸生起扎人的尖刺,甚至連刺尖閃爍著的冷冽鋒芒也帶著很強的攻擊性。
語氣也是隨之放肆了幾分,毫不客氣的懟道:“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我只是玩玩呢?”
唐鳳來忍無可忍,把指尖白子扔回棋罐裡。他盯著唐黎吊兒郎當的模樣濃黑劍眉下壓,嗓音嚴厲:“唐黎!孰輕孰重,希望你能好好掂量掂量。”
“和你爹對著幹,也要有個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