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不願意再接受起用的了。
雖然屯田對於一名將領來說,就想殺雞用牛刀一般。
但是他于禁也不是什麼沒有脾氣的人。
不過是兩場敗仗而已,憑什麼自己就落到要去種田的地步了?
曹仁,夏侯惇吃的敗仗多了去了,怎麼就官職越升越高了?
所以,有問題的,並不是自己吃了敗仗,而是因為自己的名字,不叫“曹禁”或者“夏侯禁”是嗎?
于禁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即便是在新野戰敗之後,他也沒有從此一蹶不振,起碼還是關注朝政的。
但是,曹操好幾次都已經快要沒人能用了,都堅持不用自己。
寧願起用一些宗族之內什麼名氣都沒有的人,都不願意信任自己這個沙場老將。
我于禁被擒之後,並沒有投降,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曹家的事情,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說起來,雖然于禁確實被打到眼裡沒了光芒,但是這種程度的心裡創傷,早就被“復仇”兩個字給覆蓋了過去。
真正讓他道心破碎的,反而是曹操一次又一次地冷落。
所以,他心中也已經暗自下了決定,這一次的戰事結束之後,無論如何,自己都會向曹操請辭。
戎馬大半生,即便沒有重用,一直兢兢業業地負責著屯田的事宜。
這麼辛苦,還不准我享受享受了?
當然,如果陳辰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好好地勸勸他的。
畢竟“戰事結束之後”,這六個字,說出來就已經很不吉利了……
往榻上一躺,于禁準備閉眼稍作休息。
根據作戰安排,他是要在最後一批出發的。
因為倉促之間打造的大船數量不是很多,所以沒有辦法一下就把所有集結來的兵力都往渤海郡投送。
沒錯,往渤海郡。
所有人都以為是往揚州投放的兵力,卻繞了一圈去打孫權的屁股了。
至於,為什麼選擇到徐州南部結合。
曹真的說法是,水軍的戰法也好,海船的使用也好,魏軍並不是很熟練。
即便是把曹操秘密訓練了不少時間的水軍拉出來也是一樣,不堪大用。
所以,這一路往北而去,便是一路練兵,一路熟悉戰法的過程。
等到把孫權剿滅之後,這支部隊便成了有充足的實戰經驗的部隊,這個時候,再往南方投送,才更有可能打下由周瑜複雜駐守的揚州。
孫權和周瑜,這兩個人在曹操眼裡,誰的威脅更高的這種問題,自然是不需要問的……
眼睛剛閉上沒多久的于禁,腦海裡突然閃過了糜芳的樣子,然後不可控地和今天日間看到的那個士卒的樣貌漸漸重疊在了一起。
“是他!”
于禁猛然從榻上跳了起來,臉色猙獰,緊握雙拳,指甲嵌進掌心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