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易一瘸一拐的走向青紗帳,他的視線早已一片模糊。
為了刺激神經,陸易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
藉助臉上傳來熱辣的刺痛,他掀開青紗,看清青紗帳後那個女人。
那女人看著嬌小,實際剛才倒酒時陸易特意比了一下身高,要知道陸易可是1米8,她其實只比陸易矮了半頭,算得上很高了。
陸易抬起手,那隻手止不住的顫抖,上面已經沾滿了血汙。
“小魚幫的人應該馬上就到,這場交易還未完成。”女人低聲說著,將兩根修長的手指伸向了衣襟的縫隙。
女人夾出一隻淡綠色的小瓶,還未來及的遞給陸易,便已經被陸易一手抓了過去。
“小魚幫的人已經被攔住了,暫時的,我現在已經殺了你,交易完成了。”
陸易說著那句話,開啟瓶塞,將之中的液體灌入口中。
液體入喉,一股清涼頓時散開,猶如一條奔流的小溪。
陸易閉上了眼睛。他能感覺到身體某處正在沸騰,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形似疼痛,但比疼痛更為鮮明。
撲通——
心臟沉重的跳動一次。
陸易突然聽到了某個聲音。
死去的東西伴隨著吶喊和嘶吼,正在醒來。
虎夫人看著陸易,今天發生的一切除了比想象中的要提前一些,基本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也許很快她就要離開這裡,跟隨著那位,去到更加光明的地方。
人總是要向上看的,虎夫人瞥向地上躺在血泊中的武士,眼神閃過一絲黯淡——不能陪她一起離開,也不願她離開,那就只能留在這裡了。
最後倒的那杯酒,其實也是一種送別。
人和人其實沒有區別,無論是覺醒還是平凡,超脫不了人的範疇,便始終受肉身所困,在這一侷限情況下,生命是平等的。
她從來不喜歡戰鬥,也不喜歡看熱鬧。
在她眼中,只不過是陸易開了一槍,盔甲武士便倒下了。
這之中有多少博弈,她不知道,也不願思考。
這就跟倒那杯酒一樣,只是順手而為之罷了。
虎夫人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開啟了衣櫃。
衣架上只有一套衣服——雪色的內襯,黑色的大衣,油亮的皮鞋,一塵不染。
虎夫人將身上的紅裙脫下,她的面板在燈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暈,如玉般透亮。
虎夫人偷偷看了陸易一眼,見他仍然閉著眼睛,鬆了口氣。
緩緩穿好內襯,將大衣披在身上,繫好釦子,最後穿上襪子和皮鞋,在鏡子前站定。
她對著鏡子整了整頭髮,並不滿意,隨後她乾脆拿起梳妝檯前的一把剪刀,咔嚓一刀。
長髮如瀑,攔腰而斷。
望著鏡中略顯陌生的女人,虎夫人滿意的露出微笑。
新生每個人需要殺死過去的自己,才能迎來真正的新生,這不僅僅是脫掉舊衣物,換個髮型就能簡單做到的事。
虎夫人踩著皮鞋,感受著皮鞋陌生的質感,她小心翼翼的邁出一步,皮鞋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虎夫人邁出了第一步,緊接著便有第二步,第三步,她相信,只要她走出那扇門,走出叢雲風俗店,一定會迎來她的新生。
一切正如她計劃的那樣。
直到一雙手,攬住了她的腰。
虎夫人詫異的轉身,看到陸易睜開眼睛。
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雜念,清澈的如同一汪湖水。
在虎夫人視線中,陸易身上的傷口居然已經全部癒合,他的手遠比之前有力許多,與其說是有力,倒不如說是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