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克勞奇今天起的很早。

睜開眼睛，朦朧的光線已經照進房間，周邊有小鳥的叫聲，隱約而歡快，好像一點也不被起床的困頓困擾。

照例檢查並收拾一遍房間，拿出枕頭下的魔杖在身上放好，拉開窗戶透氣，解除隔音魔法——要注意非常小聲，不要吵醒克萊爾。

克萊爾喜歡賴床。

對於小孩子來說，喜歡賴床不是一件很特別的事情，事實上很多大人都剋制不了自己賴床的想法，但是克萊爾又不太一樣，她不會表達自己想要多睡一會的心情。

也許是因為小時候周邊大人的反轉，克萊爾非常擅長剋制，對於她來說，想要多睡一會的那點小小的願望不足以讓她主動開口麻煩別人。

所以當她察覺到小巴蒂醒了之後，自己也會打著哈欠搖搖晃晃的從房間裡出來，收拾好後眼巴巴的望著小巴蒂，似乎想詢問對方她應該要做些什麼。

如果不是經常觀察，很難想象到克萊爾其實是喜歡賴床的，甚至會喜歡躺在床上打滾，因為她從不表現這一點，平時也儘可能的展示自己能幹和成熟的一面。

“早上好，加文!”克萊爾每天都這麼說，元氣滿滿的樣子，只有偶爾間的眯眼和點頭證明她是真的困。

“困得話就多睡一會。”小巴蒂柔聲說，“這些事情我來做就好了。”

但是克萊爾仍然懵懵懂懂，對於她來說多睡一會這種時刻似乎很珍貴，以至於讓她抱著莫名的愧疚感，她會左看右看，試圖尋找有任何需要她去做的事情，但是最後，克萊爾還是會回去睡覺，可這種時候的睡眠不再完全是她自己的想法，而是出於被命令式的休息的義務。

第一次對她這麼說的時候，小巴蒂甚至在這個孩子的身上看出來侷促和慌張。

“好的。”她會這麼說，然後乖巧的聽從。

那麼懂事，那麼小心翼翼。

是不信任小巴蒂？

還是說，因為克萊爾是種花家人，本身情緒表達就很內斂溫和——以至於會對自己的願望和請求感到愧疚。

一想起這個，還是忍不住的好奇啊。

小巴蒂開始準備早餐。

克萊爾是種花家人，口味上更喜歡味道濃的食物，也就是喜歡吃中餐。

每次聞到飄香味的時候她都會很期待的亮起眼睛，如果當時沒有什麼事情做，她會有點急促的在客廳轉來轉去，像一隻覓食中的小動物，警惕卻抵不過心裡那點期待。

和她平時好像什麼都可以的表現不一樣，克萊爾唯獨在食物上有一點挑剔，看見不喜歡吃的東西時會掩蓋不住的強顏歡笑，並且情緒低落，甚至委屈巴巴，但是她也同樣不會讓這一點打擾到其他人，竭力隱藏自己的情緒。

這當然瞞不過小巴蒂，為了驗證這一點，小巴蒂特意做了一次克萊爾不喜歡吃的飯，看著克萊爾那副大吃一驚，但是由於教養，習慣性隱藏，一點點逼著自己吃下去的模樣，小巴蒂莫名有種自己在犯罪的感覺。

“你不喜歡嗎？”小巴蒂好笑的問。

“不，我是說……很不錯，但是我確實不太吃得慣……”克萊爾猶豫著，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不喜歡可以直接說的，克萊爾。”青年輕聲誘導。

那個時候的他還在嘗試從克萊爾這裡挖掘什麼。

“我就是有點不習慣……”克萊爾說，“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這不麻煩。

小巴蒂很想這麼說，但是看著克萊爾的樣子，那些未言的話語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為什麼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樣的不安。

這樣的期待。

期待眼前青年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