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把這種敏銳當做自己的敏感,就彷彿他對這個世界患了過敏症一樣,碰到哪兒哪兒都容易察覺出細微的裂縫,哪哪都疼,但在和拉姆的交談中,他忽然就意識到了這原來是自己不曾被褒獎過的智慧。
這種感覺真好。
他既沒有自卑,也沒有自大地,在另一個人那裡立刻平和又真實地看到了一個更好的自己,也感受到了一個更好的自己,就像是一下子脫離了原本的環境和意識,真正要開始做成年人了,而他遠比自己預設中的侷促的自我更好。
原本要和雖認識但也不太熟的、雖然年齡接近但又確實差了幾歲的前輩一起前往國家隊,卡爾本是很緊繃的,現在卻自然地放下了。
在所有人都把他當走廊裡站如嘍囉還擋路巴拉克的侷促小屁孩時,只有拉姆會走過來問候他“哎呀,是卡爾啊,還記得我嗎?”。在眼下,肯定所有人都把他當個克林斯曼腦子發燙整出來的玩笑話、一個小得不能再更小的小屁孩時,也還只有拉姆把他當很平等的成人看待。
這感覺真好。
卡爾越發大方了,說完了成熟的話題,他們又在飛機上玩了一會兒簡約版國際象棋,感覺在沒電視的地方這格外妙趣橫生,一邊說了很多拜仁從前和現在的事,一邊笑著詢問對方多久沒玩了怎麼下得這麼古怪,然後就開心地落地報道去了。
報答時拉姆和每一個人介紹他,卡爾則是學著成年人的樣子看向工作人員的眼睛和他們認真介紹自己,這效果挺不錯的,每個人都對他報以微笑了,他們對他的態度遠比他想象中更尊重和隨和,彷彿他不是第一次來,而是一直在隊內似的。他也記住了很多名字,這讓他迅速產生了一定的歸屬感。
而且最棒的是他在這裡真的不是尷尬無門的外來戶,他從來都是拜仁的一份子,而國家隊內有這樣多的拜仁球員。
放完行禮後他們到專門拿來給球員當活動室的大廳坐坐,國家隊隊長巴拉克正半坐在沙發靠背上、撐著手扭頭和後面的人說話。這姿勢雖然說話不方便,但看起來很英俊瀟灑,而且方便他隨時和推門的人對上視線。
不過只對視了一秒,卡爾今天還是沒看清他瞳孔什麼顏色,第一時間注意到的是他不知怎麼回事,下巴上好像颳了一道疤,然後就被從不知道哪裡躥出的巨大的一個小豬摟住了。
“啊,是我們的小karli!天哪,雖然長高了,但上次沒看清,這麼看你好小啊,你看你的臉,你還是個寶寶呢!菲利普你看他,他還是個寶寶呢?我入隊時候也這麼小嗎,不可能吧,不可能。哦,接到電話是不是被嚇壞了?要不是我是昨天的票改不了,我也要今天和你們一起來……菲利普你們肚子餓嗎?吃過東西了嗎?karli,你要不要吃東西?”
“還行,晚上一起吃吧,不過要是有甜點的話我去拿點來。”
拉姆毫無拯救卡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