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地說:“我就這樣才開心……只有這樣。”
“我不想奪走你的快樂,那我們先回去,我陪你再喝一點,好嗎?”
“我又不是真的想喝酒。”
“我倒是真的想陪你。”
不管再怎麼編輯中年傷痛文學,卡爾也不能昧著良心說拉姆不愛他、對他不好,如果因為朋友不能完全理解和贊同自己就要全面否認掉他們的好,那卡爾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所以儘管很不開心,可他還是沉默著壓抑難過和對方一起出去,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然後要上車。
卡爾看到售賣菸捲的小商鋪,開車門的手停住了,和拉姆說等他一下。
“抽菸,不會吧?等一下,等一下,我麻煩司機去買。”拉姆一把攔住他,把他塞進車裡:“karli,你是不是小時候乖過頭了,現在是什麼遲來的叛逆期?”
卡爾趴在車窗邊,賭氣不要看他:“你說是就是。”
拉姆笑了:“那我說不是,你一直是最成熟,最好的孩子——來,安全帶。”
“我才不是。”卡爾難過地說:“我才不是呢。”
在這個司機離開的安靜車輛中,他們一起坐在後排座椅上,陷入了一點點空曠的沉默,窗外有遙遠的鳥類鳴啼傳來,像忽然並肩坐在狂野中似的。拉姆摟住卡爾,把他的腦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你又見米歇爾了嗎?”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我只能因為他才不開心嗎?不,不是的,生活裡所有小小的事都比他更讓我痛苦,活著本身就是在忍耐——”
“噓。”拉姆打斷了他:“不許說這樣的話。”
卡爾也自知失言,他雖然難受,但沒難受到輕生和討厭生活中一切東西的地步,他就是不想再上班了,被拉姆摟著哄,撒嬌勁也好,抱怨勁也好,一股腦湧上來了,可他早不再是小孩子,所有人對他的期許和預設的想法,他自己對自己的期許,都是他早已不再是小孩子。
他這會兒又蔫吧起來,聲音重新沉下去,恢復了平時的輕柔和冷淡:
“你就當我亂髮脾氣,別當真。”
“我不怕你發脾氣,卡爾,問題就在於你從來沒學會過發脾氣。你以為你現在這樣,是在和我生氣嗎?你只是在賭氣,欺負你自己。人千萬不能同情自己,你現在就有點太同情自己了,給你個鏡子,你能看著流一籮筐眼淚,這反而幫不到你……但我不想怪你,是不是又受了很多委屈呢,我走掉了,你總是會更辛苦的,我知道。”
隔著手套,他輕輕握住卡爾的手,用力,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後又鬆開:
“可我不是從你的生活裡消失了,karli,我和米歇爾不一樣,永遠不一樣,我們和他不一樣。我現在不就回來了嗎?而且我會幫你。勒夫的事我來處理好了,我保證最起碼到世界盃前,沒有什麼值得你擔心的。”
拉姆總是這樣的,他的冷靜、成熟、面對困難和壓力時彷彿總在說“這沒什麼”的態度,以及永遠能真的幫上忙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