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二十三年春,大虞朝堂之上,諫院大夫齊恆建言,希望天子以江山社稷為重,早日過繼宗室之子為嗣。
天子不悅,回應其道:“此乃朕之家事,就不勞卿費心了”
年過七旬的老頭兒,鬍子頭髮都快白完了,可對此事卻十分執著。
他不依不饒,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正義凜然地道:“天子無家事,以史為鑑,多少朝代由盛轉衰的原因都是因為君王對後繼之人態度不明,導致國家生亂,社稷不穩,讓賊人有機可乘……”
聽到這裡,虞帝龍顏大怒,命人將其拖出去斬首示眾。
這人口不擇言,竟然忘了,當今的陛下和朝堂上近半以上的功臣武將,就是他口中的“賊人”,趁著元帝忽必烈死後,子孫奪位,互相攻伐,國力受損,才將蒙古人逐回關外。
數日後,身在江陵的永王聽著下方的屬下描述起這一幕,不禁怒火中燒,破口大罵道:“蠢貨,真是個人頭豬腦的玩意兒,他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嗎?連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不知道!”
永王的心腹胡彬連忙勸解道:“王爺息怒,王爺息怒,我看這陛下殺他還有深意。”
永王皺了皺眉,疑惑地問道:“哦?你的意思是?”
胡彬眼神閃爍,壓低聲音道:“依臣之見,就算這老傢伙沒說有錯話,估計皇上還是要斬他,其目的就是為了殺雞儆猴,咱們這位陛下想要的不是君臣父子共治天下,而是絕對的獨裁統治,不管是家事還是國事,什麼時候輪得到臣子做主了?”
永王聞言,若有所思。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胡彬伸手摸了摸鬍子,補充道:“陛下能容得了先太子監國,是因為他覺得這天下早晚都是先太子的,可他絕對容忍不了朝臣在他的決策之上指手畫腳。”
永王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沉聲道:“沒錯,要不然他也不會裁撤三省,集中皇權了。”
胡彬躬身,拱手行禮道:“時局不穩,還望王爺得早作打算”
太子薨逝後的這段時間,虞帝一直都有收到永王的上書,懇求陛下準其回京,初時理由是要為太子守喪,其後又言思念兄長。
但皆被天子駁回,讓其以護衛國家,保境安民為己任,安心駐守邊防。
姚崇無奈,只好聽從謀士胡彬的建議,先遣世子姚吉回京,自己則繼續留在江陵。
姚重華此時還沉浸在接連喪子的悲傷之中,近來,他時常後悔,是不是自己以前對兩個兒子的教導太過嚴格了。
小兒子雖然經常惹其生氣,但他英勇,大兒子儘管多和其政見向左,但他仁德。
兩人都是一等一的賢明之輩,他早就思量過,無論把這至尊之位傳給誰,大虞都一定能在其手中,江山穩固,西擊匈奴,南取巴蜀。
可實在是上蒼薄待,兩個孩兒竟沒給其留一個!
永王打得什麼主意,他的心裡十分清楚,可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些,還借那齊恆之口,說其心中之言,虛偽做作,還跟當年一樣,連些高明的手段都沒學會。
從姚重華登上帝位到今天,他負過很多人,可唯一沒有負過的,就是他的這位堂弟。
建國之初,別人都是論功行賞,可他直接就是親王之位,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就因為他投胎投得好,就因為他姓姚。
朝臣們都不知道的是,當初他們攻打臨安,姚重華讓自己的這位“親”兄弟留守太原。
臨走時,姚崇信誓旦旦,要為兄長牢牢守護住龍興之地,可當敵人的大軍真的攻來時,他一看寡不敵眾,竟然果斷地棄城逃走。
多虧姚重華和成淵率領的兩路大軍,所向披靡,一路克江南江北,一路破河北攻入元都,才有今日之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