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陸縣令說,小酒館的夥計廚子,以及陳永年和趙元化的家小確實押在懷雲縣大牢,準備明日巳時開堂問審。
作為起火案的主犯,陳永年和趙元化被郡尉衙門另行收押,不在縣裡。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發生在懷雲縣的事,怎麼上升到郡尉衙門了?這不是硬給陳永年和趙元化扣帽子嗎?
“諸位息怒,息怒。”
陸嶠還是那副誰都不得罪的樣子,讓崔平近前來,扶著他的肩膀,扼腕嘆道。
“我的六少爺,按說這件事可大可小,確實沒有必要驚動郡尉大人。然而郡縣同治,那大人能不知道嗎?”
說到這裡,他往北邊指了指。
聳肩攤手,做了個近在咫尺的動作,暗示郡尉衙門就在北邊,紙怎麼可能包得住火?
“騙人,我們不信。雖然郡縣同治,但是縣裡的事郡治衙門不會干預,肯定是你們把人送過去的。”
不愧是讀過大宸律法的人,趙小已的用途出現了,這傢伙湊到陸縣令面前,義正言辭地質問。
“對,即便殺人越貨,也是縣裡處置,否則要你們縣衙門幹嘛用?”
“誰把他們送過去的?這叫越級處理,肯定不是郡尉衙門主動提人。”
“把我們的人放了,扣押女人孩子算什麼英雄?南城偏僻,燒的是我們自家酒館,並沒有殃及他人。”
吳阿四和炊餅客們開始吵吵起來。
人多力量大,兩名衙役拄著水火棍,時不時望向縣令大人,看他會下達什麼指令。
豈料縣令慨然長嘆,衝著鄉親們作了個揖,腦袋開始晃悠起來。
“眾鄉親仗義執言,本縣感慨萬千。罷了,主犯既已在押,扣留女人孩子確實沒有必要。來人吶,將從犯人等盡數釋放。”
“大人……”衙役微微一愣。
陸嶠的臉上泛起一絲怒意,冷聲問道:“怎麼?這點事,也要請示周縣尉嗎?”
聽出陸嶠話裡有話,那衙役魂飛魄散,抱拳躬身,瑟瑟發抖。
“不不,大人誤會,屬下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那個意思。”
“那還愣著做什麼?速去放人。”陸嶠冷哼。
衙役應聲,飛一般,跑向縣大牢。
眾人對縣令的態度立馬改觀,吳阿四更是衝著他雙挑大拇哥。
陸縣令嘆了口氣,把崔平引到邊上,低低地說了幾句體己話。
崔平秒懂,郡縣同治,陸嶠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是縣尉周進,對他千萬個不服氣。
原因出在修城牆上,崔長寧慷慨解囊,陸縣令原地升遷,從縣丞變為一縣之長。
這讓縣尉周進極不痛快,經常對他陰奉陽違。
就拿昨天的黃金案來說。
不知周進從哪裡得到的訊息,沒有知會縣令陸嶠,便帶人包圍小酒館,將所有人押上公堂。
牽涉到崔家六少爺,縣令陸嶠不得不出面圓場。
好在諸離及時趕到,繼而引出老太傅梁丘烈,否則陸縣令還真不知道如何跟崔長寧交差。
“六少爺啊,唉,什麼都不說了。”縣令陸嶠抓住崔平的手,欲語還休。
崔平點頭:“陸大人放心,只要有我崔平在,他周進便翻不出什麼新花樣。對了,縣令大人,我的符契開始做了嗎?”
縣令陸嶠感激涕零,抓住崔平的手,用力抖了兩下。
“做了做了,烙過火印,明日便能完工。”
“如此,崔平謝過縣令大人。”
正好衙役把人帶出來,再去郡尉府鬧事沒有必要。
崔平謝過吳阿四,以及十幾名熱心炊餅客,和趙小已荊無疾,領著人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