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鐵,還有鹽,都是往北邊去的。”
“往北邊去?”崔平撩他話頭。
長喜越發得意,挺著腰抖了兩下,當著兩個人的面收好傢伙事,閉上眼睛,摸索著開始繫腰帶。
“別以為老子不知道,這些年,他們賣給胡人的鹽鐵多了去。高柳縣老賈家知道嗎?就是蕭虎他老丈人。”
“什麼狗東西?衝著老子大呼小叫,我特麼呸,這些年,他們冒領多少鐵,我全記著呢。”
越說越得意,感覺蕭虎和那山全都跪在他面前,長喜讓趙元化把另一罈沒開封的酒拿過來,咕嘟咕嘟,又是一通喝。
這貨拉著崔平和趙元化,把蕭虎如何勾結北胡,從官賬上偷出去的鹽和鐵,統統說了出來。
臨了,長喜咧嘴一笑,翻了個白眼。
四仰八叉躺到地上,後腦勺枕著門檻,勾手指,讓崔平和趙元化近前來。
“知道前幾天,陷陣營的三隊人馬,去哪了嗎?”
“不知道。”崔平和趙元化同時搖頭。
長喜冷笑,伸出雞爪般的手指,往西北方向接連戳了好幾下。
“曼頭溝,前陣子,他們的貨被人劫了……嗝兒,嘔耶。”
崔平還想再聽,長喜打了個酒嗝,仰面朝天,呼呼睡去。
原來跟曼頭溝有關。
崔平想起那天救下的信鴿。
鴿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全員未動,曼頭溝排除,南方有異,須晚回幾日,傅。
不用說,這個落款的“傅”字,就是好久沒有露面的傅青衫。
曼頭溝在哪裡,崔平不知道,趙元化也不知道,問長喜,他睡得跟死豬似的,叫也叫不醒。
陷陣營去那裡做什麼呢?
來回總共三天,他們不可能走得太遠。
想得頭疼,還是想不出來,二人把長喜抬到床上,蓋好被褥,離開長喜家,往小酒館去。
此時已交二鼓,寒露厚重,路上鬼影子沒有一個。
路過土地廟,吹來一陣寒風,二人同時緊了緊身上的衣袍,忽然聽到一絲若隱若現的談話聲。
“二叔,這種話不能亂說,將爺不是那樣的人。”
“誰?”崔平停住腳步,用唇語詢問趙元化。
趙元化摳了兩下耳朵眼,側著腦袋聽了聽,皺起鼻子嗅了兩下,低低地說:“好像是荀諶,這麼晚,他在這裡做什麼?”
“邊上那老頭是誰?”
崔平稍稍直起身子,扒住土牆,看到土地廟裡亮著微弱的火光。
荀諶邊上坐著個麻衣老者,約莫四五十歲,頭髮亂糟糟,抱著酒葫蘆,火堆上架著燒雞,荀諶負責烤。
因為風向的原因,燒雞味道傳不過來,說話的聲音時斷時續,聽不清楚。
“不知道。”趙元化回答得很乾脆。
崔平捶了他一拳:“你忘啦,那天從郡尉府出來。荀諶說他有個叔叔,估計就是他。”
趙元化白了他一眼:“那你還問我?”
“噓。”崔平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風向轉了,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就見土地廟裡火光閃動,荀諶情緒激動,猛地站了起來。
“不可能,將爺不是那樣的人,我現在就去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