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的感覺襲來,甚爾繃直了手臂,往後蹭了蹭不想捱到那小孩滑溜軟乎的面板,另一隻手緊捏著那一柄醜醜的小刀。
說話還含糊,音調奇奇怪怪又黏糊糊的小鬼抬頭看他,“哥哥,你這是什麼呀?”
甚爾:“刀。”
“刀?刀是什麼呀?”
“……是武器。”
“那、那——”小孩坐在沙發上短腿都夠不著地面,一本正經地繃著圓臉,“‘武器’是什麼呀?”
甚爾:“……”
小孩估計還沒到上那個“幼稚園”的年齡,“武器”的發音很好笑,就跟小嗓子裡糊了很厚的糖漿一樣。
短圓的小手拍拍他的腿,甚爾一瞬間繃緊了大腿,哽著嗓子,語氣不自覺帶了點兇,冷道:“……做什麼?”
“我叫小徹。”小孩很有禮貌地仰臉說道,軟乎的揚起一個羞怯的笑容,“哥哥,我可以摸摸你的‘武器’嗎?”
甚爾突然渾身僵硬,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而他不說話,小小的徹也不敢拿,時間久了,小孩圓眼睛耷拉著,好像要失望的樣子。
……反正最後,那柄平常看著還好,用著也算順手的刀,呆在小手裡面,顯得又醜又格格不入。
小孩的媽媽安置好受傷頗為嚴重的丈夫,匆匆開啟門歸來,海藻一樣的長髮似乎染上了塵屑,整個人蒼白一片。
看見徹安安全全乖乖巧巧地坐在家裡,媽媽緊繃的眉眼放軟,嘴上溫柔勸著,“呀,小徹不能玩哥哥的東西哦。”
“……哥哥讓的呀!”緩慢眨了眨眼睛,小小的徹意識到媽媽溫柔的責備,依偎到甚爾身旁,將手裡的醜刀塞回冰涼又僵硬的大手裡,仰起的小臉上掛著不捨,“小徹還給你呀……”
甚爾:“……哦。”
媽媽沒有忽視直直坐著很大一隻的甚爾,抿起極溫柔又滿懷感激的笑臉。
“甚爾,最近我要照顧小徹的爸爸,小徹就交給你了呀。”
面對這母子倆如出一轍的語氣,甚爾強忍著坐立不安,本來想翹著腿加些氣勢,誰知道一彈腿才發現肉乎乎的小鬼還壓在他身旁。
“報酬給我就走。”甚爾冷漠道。
“不行哦,警官先生說甚爾是流浪兒童,我已經申請臨時監護了。”媽媽笑著說,“會幫甚爾找到家人的。”
呼吸停了一瞬,甚爾眉毛下壓,冷哧一聲,“我沒有家人。”
溫柔的目光看向徹,媽媽說:“如果找不到的話……”她拍了下手,笑臉很活潑,“小徹多一個哥哥也很好啊!”
甚爾心裡不屑,正想毫不猶豫地拒絕,手臂旁熱乎乎、軟綿綿的小孩的身體貼近,奶呼呼的嗓音傳來,“小徹、我、我要哥哥。”
小孩緊張兮兮地說,“我、我有‘十萬日元’哦!”
又是奇怪的發音,這傢伙估計還不知道什麼是“日元”。
當著大人的面,甚爾刻意又仔細地掃了一眼室內的裝潢,扯起一個飽含惡意的笑容。
“記得付我工資。”
……
“……大致就是這樣。”
“很有錢,也很蠢。”伏黑甚爾是這樣評價的,深綠色的眼睛直直盯著徹,如一潭幽深的、卻泛著波紋的湖面。
這片熟悉又陌生的湖面印在徹的心裡,又反映著他震顫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