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熙緩緩地抽回手,那一瞬間,孟皓清才察覺到自己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鬆懈,他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緊接著,他的目光急切地掃過自己的身軀,發現身體完好無損,沒有絲毫異樣,心中這才徹底篤定,剛剛夏言熙所施展的必定是夏仲秋的獨門絕技——鬼手。這鬼手,向來只聞其名,不見其實。
夏言熙仿若什麼都未發生過一般,平靜地重新端起碗筷,那模樣就像是被餓了許久的饕餮,開始盡情地享受桌上的美食。她身形雖嬌小纖細,可食量卻大得驚人,整整六人份的食物在她的掃蕩下逐漸見底,這般情景,著實令人咋舌。
孟皓清凝視著狼吞虎嚥的夏言熙,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湧起,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夏老頭讓你來找我父親,究竟所為何事?”
正埋首於飯菜之中的夏言熙,聽到這話,手中的動作猛地頓住,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片刻之後,她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碗筷,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眼眶開始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旋即,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輕若蚊蠅般地說道:“爺爺,他……被人害死了。”
此語一出,屋內的三人頓時神情凝重,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未曾料到,再次聽聞鬼醫聖手夏仲秋的訊息,竟然是他的死訊。夏仲秋在他們心中,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是傳奇般的存在,如今這座高山轟然崩塌,只留下無盡的驚愕與悲痛。
孟皓清率先打破沉默,他的聲音輕柔而舒緩,像是怕驚擾到夏言熙那脆弱的神經,輕聲說道:“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言熙用力地抽了抽鼻子,抬起手,用衣袖快速地擦去臉上的淚痕。緊接著,她的右手緩緩抬起,掌心之中泛起幽綠的光芒,那光芒在昏暗的屋內顯得格外詭異。她咬了咬牙,將右手猛地刺入自己的肩膀,眉頭因劇痛而緊緊皺起。片刻之後,她從肩膀處緩緩抽出一封信。她將信遞給孟皓清,聲音帶著一絲哽咽:“這是爺爺給相國大人的信,他說如果見不到相國大人,交給孟益合也行。你看看吧,裡面應該寫了原因,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孟皓清接過那封信,入手之處,竟還帶著些許溫熱,那殘留的溫度似乎訴說著寫信之人的急切與不甘。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信件,展開信紙,目光緩緩掃過那一行行字跡,夏仲秋的聲音彷彿在他耳邊響起。
“相國大人,見字如面。當您開啟此信之際,老身恐已魂歸黃泉,與世長辭。老身於這世間已度過近百年的光陰,歲月悠悠,卻無兒無女相伴,孤苦伶仃。念音,那是我在苗州偶然撿到的一個姑娘,初遇之時,她神志不清,伴隨著痴傻,仿若被迷霧籠罩的幼獸。我心生憐憫,便以鬼手絕技為她醫治,費了無數心血,終使她恢復神智。我本滿心期許,想著日後能與這姑娘相互扶持,於是認下她當我孫女,讓她為我養老送終,如此一來,鬼手之術亦能得以傳承,延續我夏家醫術之香火,這是兩全其美之事。”
“然,今年卻災禍連連,詭異之事頻發。我攜念音遊歷大尉各州郡,本想安享晚年,卻不想總有人暗中窺探,四處打聽我夏仲秋的行蹤。起初,我只當是些無關緊要之人的好奇,並未放在心上。可數月之前,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打破了平靜。那追殺之人,個個武藝高強,他們的身法與武功路數,竟皆出自邵凱麾下。老身跟隨陛下征戰多年,見多識廣,一眼便斷定,此事絕非偶然,定是東都邵凱帳下有將軍出了問題,恐有不軌之心,不然不會追殺我一個將死的老頭,許是盯上了我的鬼手”
“前些日子,冤家路窄,我再次與那夥歹人狹路相逢。這一次,我更是驚覺其中一人所用功夫,必定是後將軍崔炎的親傳絕學。此事非同小可,東都之內,恐有內亂將起。老身這把老骨頭,早已歷經風雨,活夠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