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面說著,左手離開臉龐,又把手邊的雙層果盤慢慢地推到桌子邊緣——直到它失去平衡、連同水果一起灑在地上。隨後,面無表情的皇后一言不發,一邊繼續用淡漠的表情看著藍天,一邊用灰天鵝脖頸處藍色羽絨編織的鑲金絲藍絨手巾,來擦拭被果盤邊的水漬弄溼的左手,整個空間彷彿被凍結般暫時凝靜下來。
忽地,離水果散落的地方最近的一個女僕被這寧靜嚇得捂著嘴抽泣起來……趁著這幾聲嚶嚶哭泣,皇后身後守著露臺大門的兩個宮廷侍衛趕忙抓緊機會用袖子擦拭起額頭和脖子上的冷汗。
邦~邦~邦~
兩名侍衛中間的大門響起了敲門聲,他倆趕緊又立正站好。這時,露臺的木門被推開,一個栗色小披肩發、寬肩蜂腰中等身材、身穿深色校官服飾、佩戴著綬帶和勳章、夾著一個黑色皮質公文包的青年人閃身進來,面帶微笑——他的表情很誇張,兩個酒窩中間的嘴像一個v字,眼睛眯得像兩條新月,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只見他先是來到皇后的椅子後面,單臂摸心俯身行了一禮並未搭話,而是將手套放在嘴邊輕輕地咳嗽一聲,隨後立正站好。
聽到背後的動靜,皇后停止了擦拭左手的動作,優雅地將手巾扔到地上的器物碎片中,眼神終於落到面前這群瑟瑟發抖的僕人頭頂,臉上浮現出一抹燦爛的微笑,後牙齦根兒上擠出輕輕的一聲“滾。”然後手一伸,一旁的起居女官連忙扶著她起來。地上跪伏著的僕人們也如釋重負,紛紛低頭行禮後用衣裙推掃著地上的玻璃、水晶和玉石碎屑往露臺外趕去。轉身要走的皇后像是想到了什麼,莞爾一笑,吩咐身邊的起居女官,要她將一地的碎屑和水果,用最好的禮品箱包裝好送到甘泉宮那邊皇帝的洞房去。
感受著手臂傳來的瑟瑟抖動,皇后也不看起居女官,只是彷彿在對空氣下令道:“就~說,是~本宮~的意思,你要~親自去辦。如果有人阻攔,就拿著本宮的牌子,讓內侍給陛下捎本宮的口信,說本宮十分想念陛下,懇請陛下今晚到麗泉宮一聚。”
支走了女官,瞄了一下恢復正常的露臺,皇后輕輕地嘆了一聲,抓起座位扶手旁繡錦小袋子內的鵝毛扇子,帶著校官款款地走到一旁的一間皇后專用的會客室內。
“瑪格麗特公主殿下……”
“叫我皇后殿下,傅斯切特,別每次都讓我強調!”
“是,殿下。呃,您看起來不太高興,殿下。”校官歪著腦袋、一手叉腰一手撥開額前的頭髮斜著眼打量著皇后、一面打趣道。
“唉~,也沒什麼,你們臭男人不懂女人的心思。”瑪格麗特皇后儘量在老部下面前平復自己的腔調,可臭男人三個字還是使用了著重的語氣。
“說吧,什麼事情。”
“是……是一些軍機情報想請您過目,公主……呃皇后殿下。”說著,將公文包中的一疊已拆封的檔案袋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會客桌上,然後轉身摘掉手套口中喃喃有詞一面對著房間角落打著響指——用食指上佩戴的點燈戒指將四盞獸首魔晶燈一一點亮。
瑪格麗特皇后悠然無趣地翻著一封封軍機情報——她雖然已經在幫戰事繁忙的夫君打理一些政務、出席一些公開活動,甚至在很多行省都代替丈夫代表皇家出席正規儀式,夫君也沒有刻意對她隱瞞過什麼軍事方面的事情,但皇后還是自覺地離軍政一些敏感事情保持距離——一來她深諳後宮不幹政這條西大陸鐵律,二來自己的孃家也不是一般人家,所以平時她都對這些軍政檔案敬而遠之。現在看來,傅斯切特拿來的檔案,八成是想在夫君納妾這個特殊時期給自己寬慰解個悶。
她慢慢地翻著,忽然身體微微一怔,看到一個檔案袋的火封上的k字印記——這個k字更像是一柄權杖和一把草原上專用的反曲迴旋刀組合起來的形狀——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