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鱗走到街邊,抬手叫了輛黃包車。
待坐定後,他整個人便往後一躺,脊背愜意地靠在椅背上。
兩隻胳膊大大咧咧地搭在黃包車的扶手上,微微揚起下巴,眼瞼半垂。
那做派,活脫脫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大爺。
他現在真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既得到了山本太君的重視,又能除掉競爭對手。
一旁,負責盯梢的行動隊員壓低聲音,對著同伴囑咐道:
“你去跟上他,我繼續在這盯著,順便等等科裡的人。
這事兒可千萬不能出岔子,陳鱗那邊一有動靜,隨時傳訊。”
那名行動隊員聽聞點了點頭,旋即也快步走到街邊,抬手招來一輛黃包車。
待車伕吆喝著起了步,他便穩穩坐在車上,刻意與陳鱗那輛車拉開了一百多米的距離,不遠不近地跟著。
其實,早在陳鱗踏入飯館的那一刻起,他們便迅速聯絡科裡叫起了支援。
而此刻,飯館外剩下的行動隊員們仍舊緊緊盯著飯館的門口,就等著那個頭戴黑色禮帽的男人現身。
飯館內,山本武氣定神閒地喝著茶。
為了製造出一種他與陳鱗毫無交集的假象,他特意在屋子裡又磨蹭了一刻鐘之久。
分針慢悠悠地轉了好幾圈後,他才緩緩站起身,撣了撣衣角,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走出店門,還故意朝著與陳鱗離開時相反的方向瞥了幾眼,佯裝隨意。
殊不知,從他們踏入這家飯館開始,一舉一動早已經被暗處的行動隊員盯上。
而且,也恰恰是這刻意拖延的十五分鐘,行動科的支援及時趕到。
徐峰帶領著手下的行動小組,迅速在城南飯館的四周展開了嚴密佈控。
各個路口、每條街道,都有偽裝成行人的行動隊員。
他們身著尋常百姓衣衫,或夾著箇舊布包,或手上捧著幾張舊報紙,若無其事地在街上漫步,可那眼角餘光,時刻緊鎖住飯館門口。
山本武剛一踏出飯館門檻,便被眾多雙眼睛精準捕捉到。
他抬了抬手,招來一輛黃包車,短腿一跨坐上車後,報出個與陳鱗截然相反的方向,催促著車伕速速離開。
山本武隨手扔了一塊大洋。
這都趕上包車的錢了。
車伕咧嘴一笑,心道今天算是碰上有錢的主了,今晚下了班又能去吃一碗折籮解解饞。
那車伕得了指令,吆喝一聲,黃包車便在石板路上跑了起來。
徐峰的手下都在待命,沒有蘇明哲的明確指令,他不敢貿然行動,只能繼續跟蹤。
行動隊員們採用交替跟蹤法,前面的佯裝路人,待山本武的車稍遠,後面一組便不著痕跡地補位跟上。
這樣做的能大大提高隱蔽性,防止單一人員跟蹤導致暴露。
山本武有著極強的反偵察能力,比陳鱗那疏漏百出的做派高明太多。
他所乘的黃包車在街巷間七拐八拐,一頭扭進了一條狹窄昏暗的小巷子。
片刻不停,緊接著又從巷子一頭扎進了死衚衕。
黃包車“嘎吱”一聲剎住,山本武坐在車上,靜聽著外頭動靜。
如果真的有人跟蹤,這五分鐘也足以甩開跟蹤人員。
畢竟一個身強體壯的年輕小夥子,在死衚衕口前站五分鐘,明顯就很可疑。
真要是這麼做了,日諜馬上就會發現,有些性子剛烈的,直接就會咬破領子服用裡面的氰化鉀。
這些都是血與淚的教訓。
五分鐘過去,確認無異樣後,他才拍了拍車伕肩膀,示意沿著相反方向駛出。
反正有錢就是爺,他雖然不理解,但是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