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和也猶如喪家之犬,一路歷經了難以想象的輾轉波折,惶惶然逃到了淞滬。
長時間的奔逃,讓他全然沒了往昔的精氣神。
頭髮雜亂似枯草,肆意地糾成一綹一綹,滿臉的汙垢厚得像糊了一層泥,衣衫襤褸且掛滿塵土,身形踉蹌。
那模樣活脫脫就是街邊落魄的乞丐,哪裡還能瞧出半分身為特高課特工的精幹模樣。
想當初,他在特高課何等威風,如今卻這般狼狽。
此前在路上,他懷揣的錢財被一夥悍匪盯上,那些人手持利刃、棍棒,一哄而上。
結果可想而知。
渡邊和也雖有特工身手,可雙拳難敵四手,一番掙扎反抗後,還是被搶走了所有盤纏,只剩他帶著滿身淤青與疲憊。
能拖著殘軀活著抵達淞滬,真算是老天開恩、萬幸至極了。
憑著腦海裡殘存的記憶,他腳步虛浮地在街巷中穿梭,一路摸索來到日租界一處隱秘所在。
那是一座看似尋常的酒樓,實際就是一間酒樓。
不過這裡從那滿臉堆笑、迎來送往的店長,到店小二,無一不是特高課訓練有素的特工。
往昔,渡邊和也曾在此嚴苛訓練,傳授各種特工技能,或潛伏隱匿、或竊取情報、或喬裝易容。
那時的他志得意滿,想著在華夏大地大展身手,可如今再回此處,只剩滿心的倉惶與落魄。
眼見酒樓裡進來一個乞丐,那夥計先是一愣,隨即眼裡便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
故而他甚至都懶得上前招呼,就雙手抱胸,靜靜地待在臺前,只當沒瞧見這人進來。
沒多會兒,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且愈發濃烈。
夥計鼻子一皺,眉頭緊緊擰成個“川”字,滿臉嫌棄,順著味兒抬眼打望過去。
只見渡邊和也正拖著步子,晃晃悠悠地朝著他走了過來。
夥計雖心裡噁心得要死,差點沒把隔夜飯嘔出來,可想著職責在身,到底還是強忍著不適,撇了撇嘴,嘴上不情不願、沒甚好氣地說道:
“喲,哪來的叫花子,也不瞅瞅這是啥地兒,別在這兒杵著,壞了客官們的興致,快出去!”
“黑川老師在嗎?”
渡邊和也用著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
“什麼?”
夥計下意識的手伸進口袋,眼神裡充滿了警惕。
“我說黑川老師在嗎,我是他的學生,渡邊和也中尉。”
原來是自己人。
聽到這,夥計也不再猶疑,帶著渡邊和也朝著酒樓的地下室走去。
這裡燈火通明,儼然是另一方小天地。
最中間有一位全副武裝的武士正在練習著劍道。
他見到有人來了,這才脫下了盔甲,朝著渡邊和也的方向走了過來。
半晌,那位頭髮花白的日本人遲疑的開口說道:
“渡邊君?”
一聽到這,渡邊和也瞬間紅了眼眶。
他這一路輾轉了半年才到,天知道他有多少次差點死在半路。
終於還有個人還記得他。
雖然他是來這臥底的,但這感情卻做不得假。
這一下又將他拉回到了幾年前他在這裡訓練的日子。
而眼前這位老人,陪了他整整三年。
“黑川老師,是我,渡邊和也。”
“你還活著!”
黑川滿臉激動,用力的拍了拍渡邊和也的肩膀。
就在剛才,他收到了陝省特高課特工的情報。
長安地區的所有諜報小組全軍覆沒。
據說是一個叫蘇明哲的人一手策劃的